黑衣人大哥带着我一路飞驰出了驿站,上蹿下跳之间,我只能含泪忍着下面嗖嗖嗖的凉意,恼得一个劲打他的后背,他一巴掌拍在我隔了衣服的光屁股上,低沉冰冷的声音警告我:“再动剁了你的手。”
你看,你看!
就是这样的话,昨天是再哼就毒哑,今天就是剁手!
活脱脱一个大魔头。
我在心中愈发肯定昨天的事儿是此人所为,害得我误会了季越。正所谓这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他有意挑拨我和季越之间的关系,却猜不到我会拿着媚香去做那猖狂的事情,更加猜不到,中了媚香的人阴差阳错变成了季越,真真是让我也不由感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认真谁就输了。
只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是谁?
“啊!我师父的**还没有解!”会爆血管而亡的啊。我这时才想起,不光是季越,我自己也是。事关生死,挣扎得愈发厉害。
可黑衣人冷笑着吐出三个字:“死不了。”脚步不见停,速度还更加快了。死的又不是他,当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被他最后带进一个小棚屋内,依稀看见夜里飘在外面的一面旗帜,上面斗大的两个字——馄饨。竟是昨日白天我碰到阿飘的那个千里香馄饨铺。
此时子夜已过,自是没有来吃馄饨的人,馄饨铺子里面亮着一盏豆灯,在寒风里显得十分寒酸。黑衣人一略进去,里头立即传来一声惊呼:“啊!贺长衫!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贺——长——衫——
你——麻——痹——
我听到这个名字怒火攻心,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他则不客气地直闯棚屋之内,我稍稍回过神,大喊:“贺长衫,原来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却不等我想到其他骂人的话,人忽然失去支撑,重重摔落,哗啦啦……满头满脑的水哟,把我呛了个半死。
“喂!贺长衫你发什么神经啊!”阿飘紧追进来,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才发现这是屋里的一个浴桶,阿飘拿袖管将我脸上的水擦去一些,责备的口吻对着贺长衫说,“这洗澡水是我先前洗过了还没来得及倒的,你怎么把人往这里面丢!多脏!”
艾玛,我悲愤,胃里一阵抽搐,方才被丢的太突然,还喝了好几口水。愤怒的目光投射到阿飘脸上,怎么都没想到,阿飘会和贺长衫狼狈为奸。
“你们,你们……”我抖抖索索的手指指了指阿飘又指了指贺长衫。贺长衫已经把蒙面黑布摘下,露出一张瘦不拉几的病容脸,我在一二门见过这张脸,还真是病入膏肓,他一脸的无所谓,我忽然想起绿颐城牢房里那个亡命赌徒!
立即低头去看他的鞋子,果然还是那一双一模一样的黑锦千金鞋,外面走一圈也不见沾着什么尘埃,十分扎眼。我一看,顿时急红了眼,那些积压在胸中的旧恨与新仇喷发而出,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在我莫名其妙的小半生里。
“迷姐,息怒,息怒啊……”阿飘边给我的脸吹气,边想把我从水桶里拉出来。我觉得她的智商十分捉急,你丫儿以为我是一壶热茶么,吹吹就能凉?!可这洗澡水又脏又冷,实在待不下去,借了阿飘的肩膀从水桶里跳出来。
阿飘一声惨叫:“啊——!!迷姐你怎么不穿裤子!”
脚一滑,重新跌入浴桶中,一世英名尽毁还多喝了两口洗澡水。
她又叫了一声:“啊——!!迷姐你身上怎么有血!”
我一惊,回想方才自己未被破身,哪里来的血?可低头一看,肚兜上真有一大滩血迹,被水一浸,淡去许多,浴桶里隐隐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并非我身上的血,我下意识看向贺长衫被我咬过的右手,血已经止住了……不由心里一紧,难道是季越受伤了?
※
之后,据阿飘讲述,这个故事的原委其实是这样的:
当时,唐门花把我不由分说带走,她一路追回城刚巧碰到了贺长衫。“迷姐,我不认识他,可是他说他认识你,知道你被选为秀女,他说可以帮我。”阿飘三个手指对着天,信誓旦旦,“我发誓我只是想把你救出来,不是和他狼狈为奸故意害你的。”后来天真的阿飘就跟着贺长衫每日尾随秀女们从绿颐城到了这里。
表面上挺通顺的,我斜斜倚靠在墙角,愣愣盯着阿飘。季越夸过我这样的小眼神,迷离中藏着风雪,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唬得住一般道行的小妖精。季越说,狭路相逢,许多时候得靠演技。其实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阿飘被我瞧得频频后退,一脸惊恐,直嘟嚷:“姐姐,我错了,求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啊……你让贺长衫说。”她干脆背过身去挠后面那堵墙。
我问贺长衫:“昨天晚上君子楼的事儿是不是你在搞鬼?”
贺长衫坐在那儿喝茶,就咳嗽了两声,并不回应我。我就当他是默认了。
阿飘倒是急了,指着贺长衫跺脚说,“贺长衫你干嘛不说话,哑巴呀!你快告诉迷姐,明明是季爷在玉石行里和一个男的说利用你的事情,被我们听到了。昨天晚上那些都是他们之前说的原话!我们没有胡邹!”
……
没人接话,贺长衫还在那儿一边咳嗽一边喝茶,我继续用我的小眼神看她,阿飘崩溃,哭着转过身重新挠墙。
“贺长衫,今天我要谢谢你,真心谢谢你。若非方才你关键时候出现打晕了我师父,我现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