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风有些萧瑟,步婉起身站到窗前,一阵晚风拂过,拂灭了窗前的烛台,她也并未去将烛火重新燃上,只依旧倚在窗边,揽了揽身上的披风,看着外面暗黑色的天幕。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薄薄的乌云遮在天空中,一朵乌云飘过,月亮的身型刚刚显现,又一朵乌云将其遮住,似是一副单调的油墨画,着实没有什么可看,其实她也没有在看什么,只是在想她要如何才能让他在她生日这天来梦樱阁。
——“昨夜我向吴侯提起妹妹,吴侯他……只说了句……不想再听到有关妹妹的事情,也,也不想再见到妹妹。”
若是真的如此,她该怎么做才好……
想到王千儿告诉她的这句话,心里依旧涩疼得难耐,像是有千百只小虫在心上怕爬,让她难受,恐惧。
今日下午仁儿过来,说她已经想办法找太夫人要到了令牌,仁儿过来的时候和今日早上她走的时候一般,眼睛是略有红肿的。
今日仁儿让她答应的那个条件,她没有回应,没有答应是因为无法答应,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至于仁儿所说让他们二人好好的,其实……她又何尝不想。
步婉低眸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字条——“今夜亥时,湖边,等你。”
这是今日一个小侍女递给她的。
岑岑几字,没有署名,可她却知道这是谁,因为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简体字。
此时怕是早已经过了亥时。
她没有去湖边赴约,她不知道彼此间还有什么是要说的,如果真的打算让一个人放手便就不要再给他任何的希冀,这样嘴上说着不忍伤害却又藕断丝连地不曾断得干干净净,怕才是最残忍的。
最后三天,还是不要再见了吧,或许这样的她很残忍。可她不想再在这最后三日里有什么变故。如果他认为她很冷血,那便就继续这样认为吧,这样或许就能放下了,或许就能不再惦念了。
忘记她。是她能送浩轩的最好的礼物,他或许很难忘记曾经的三年,可还好,过去的毕竟是已经过去的,他还有很多的三年。和仁儿在一起的三年。
而且再见面于他也不好,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安危。
浩轩,她希望他幸福。
仁儿,她希望她幸福。
只是她不知,正如她此时静静地站在窗边一般,一个男子一袭青衣静立于湖边,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任凭晚风萧瑟,星月无光。这样,等了她一夜。
正如小笺上所说。他等她,哪怕再也等不到她。
起码这样,他还能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起码这样,无论她什么时候出现,都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仙雨阁
“吴侯,臣妾伺候吴侯宽衣。”王千儿娇羞一笑,纤纤素手替男子解下身上的长袍。
——“替孤宽衣。”
——“自己解决,你又不是小孩子。”
——“这是你的职责。”
——“那你怎么不知道伺候我宽衣呢?”
——“如此也可以。”
——“孙权,你走开!”
薄唇不觉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浅笑。握住了女子替替他宽衣的手。
王千儿明显一怔,面上不禁浮现一抹羞红,微微低下了头,浅浅一笑。男子凤眸一眯,剑眉轻锁,眸光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缓缓地放开了女子的手。
王千儿心中一阵失落,却万分疑惑,他刚刚握住她手的时候眸光中明明满是爱意。为何一瞬却变成了失望。
“吴侯。”王千儿只装作什么都没发觉一般,咽下心中苦涩,替他将外袍褪去。
“嗯?”
王千儿微做犹豫:“臣妾……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今日……臣妾在锦园遇到了步夫人。”
“嗯。”淡淡的声音应得随意,仿佛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无什么情绪。
“步夫人本在锦园赏花。臣妾想……锦园离轩宇殿近,便开口向妹妹说如若她有时间何不到轩宇殿去找吴侯。臣妾今日也借着赏花劝了妹妹许久,臣妾虽不知妹妹与吴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是想让吴侯高兴的。臣妾知道吴侯在意妹妹,便想着若妹妹她能有心去找吴侯,吴侯定会是喜欢的,臣妾还劝说妹妹,这样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凤眸深沉,片刻,他开口道:“她如何说?”
王千儿顿了下,苦涩地摇了摇头:“妹妹她……她只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并未曾说什么,似乎并不大愿意听臣妾唠叨那些,找了个由头回梦樱阁了。臣妾也觉得或许是臣妾话语有什么不对,让妹妹觉得臣妾太过啰嗦,多管闲事了,可臣妾如此都是为了吴侯和妹妹好。”王千儿微微低眉,一副无奈委屈的模样。
注意到男子微微冷沉了脸,王千儿回身将长袍挂在了衣架上,“或许妹妹也思忖着要去轩宇殿。虽然妹妹面上并无动容,可怕心里也已经有了计量。今日下午臣妾本是亲自炖了碗燕窝,想要给吴侯送去,一想又怕妹妹她回去后想通了,下午便就去找吴侯了,臣妾过去反而不好,便就也未曾送去。”
“她没有。”冷淡的声音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在自语,在她未曾听出的情绪中,夹杂着苦涩与自嘲。
王千儿稍有震惊,跪了下来:“吴侯恕罪。臣妾……臣妾不知,本以为妹妹聪颖,定能参透其中道理,臣妾是真心希望吴侯同妹妹能够和好如初的,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