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葵往楼下一跳,猫着身子滚落在草坪上,膝盖却不知磕到了什么,钻心的疼。
她吸了一口凉气,顾不得痛,“噌”地站起来。扶着墙,甩甩腿,万幸骨头没有断,只是那裤子擦着膝盖真是钻心的痛。
朱芸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语气惊恐地喊:“小葵,你伤着没?”
院内那条平时只知道吃喝睡的苏牧居然也跟着叫起来,算是这么些日子第一次尽了义务。
朱芸朝着那苏牧狠声喝道:“果儿,闭嘴。”
那狗倒也很上道,立刻没再叫,返回它的狗屋内。朱芸的声音立马软下来,柔柔地喊董小葵的名字。
董小葵本不想说话,但朱芸这样骄傲的女人,都用这低低软软的语气,便也只得含糊地一句:“我没事!你把大门打开吧。”
她满以为朱芸经过方才的跳楼事件,会立马答应,可朱芸却是唧唧歪歪地扯,用祈求的语气低声说:“小葵,我会对你很好的,会比任何人对你都好。”
董小葵听不得这话,尤其是方才朱芸拿了董小槐的事做要挟,让她心里也十分不爽。
年前,董小槐想钱想疯了,书也不好好读,头脑发热,跟几个同学一起来闯荡京城。其实就是被人骗到京城郊区,在那里搞非法传销。董小槐还断断续续骗了老妈几千块钱,后来竟然骗到董小葵这边。董小葵警觉,三下五除二,周旋一番,报了警,将那个传销窝点端了。
董小槐是给弄出来了,一番教育,董小槐还来脾气了,说董小葵总是端姐姐的架子教训人,动不动就拿死去的老爸说事。
董小葵懵了,董小槐撒腿就走,董小葵与陈佳川到处找,还发动了同学,连赵敏都回去找关系,却还是遍寻不着。
谁知没几天,派出所来电话了,董小槐与人一起去找事做,不知怎么就犯了事,弄坏一富商的贵重物品,连带着被对方指控是涉嫌偷盗,非得索赔还要将他送去坐牢。
董小葵一个人往那家跑了许多次,对方见董小葵也是诚恳不容易,董小槐也不过才刚满十六岁,于是对方也同意只让赔钱。后来,辗转找来专家鉴定一下那弄坏的物品,估价三十万。董小葵不甘心,又通过赵敏的关系找了几个专家,皆估价在二十五万到四十万之间。
对方看董小葵一介穷学生,也是颇为不耐烦地说:“二十万,三年内必须还清。”
二十万如果只是数字,那真没啥。可那却是代表着钱。董小葵看着协议上那数字,仿若觉得自己的青春哗啦啦地流走,奢侈得令人发指。
二十万,自己得工作多少年啊?再说了二十万,三年内,让自己怀揣石灰粉去抢劫啊?董小葵瞧着那协议,顿时觉得暗无天日,又瞧瞧旁边的一脸沮丧、万分悔恨的董小槐。想起爸爸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小葵,永远不要用你目前的处境去衡量你的明天。只有对明天怀着敬畏,明天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给你。”
罢了,董小葵心一横,抓起笔唰唰签了自己的大名。
领着董小槐从那大厦出来,就拎着他去了西客站,在窗户取了定好的票,将董小槐扔上车,临行前,董小葵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若不好好读书,敢对妈提起这件事,我绝对袖手旁观。”
董小槐含着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冤枉的。董小葵懒得看他,只烦躁地挥挥手,双手在衣袋里走出来,陈佳川等在门口,颇为担忧地问:“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三年之内——”
董小葵颇为烦躁地说:“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承担了这个债务,我们可以立马分手。”
那时,陈佳川拉着她的手,点她的额头,说了一个字“傻”。
“小葵,答应我,吃完饭,我一定送你回去。因为,今天,今天是我生日。”朱芸的语调越发低。
董小葵听得也不是滋味,抛开朱芸对自己的特殊情愫外,她对自己还真是不错的。可是因有了这一层隔膜在,便是再也不可能自在相处的。
朱芸见董小葵没有说话,便往屋内跑,一边跑一边喊:“小葵,你等着我。”
董小葵自然不等她,而是一瘸一拐往那墙边去,别墅里的墙其实没有多高,尤其是这种顶级的别墅,本身安保就做得好,几乎不必有别的担心。
董小葵很轻易地抓住墙边一棵梧桐越过了墙头,她也顾不得膝盖阵阵的疼,一边拍着身上草屑,一边快步往别墅外走。
因董小葵经常来,门口的保全人员也没有多问,大约是见惯了权贵之家的不按理出牌,只是很疑惑地瞧瞧她。
董小葵走得很急,一口气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这才在花圃边蹲身下来,因为裤子擦着膝盖处,疼得钻心。她将裤子挽起来,借着微弱的路灯一瞧,膝盖上磕了一条口子,血肉模糊的,还有血在往外浸。难怪这裤子一摩,就疼得要死。
董小葵一边卷裤管,一边吸着凉气,轻笑着自嘲:“这几年没练习,跳楼技术倒是退步。”
她记得以前在家,常被老爸关在二楼做看书做作业。那时年少,小孩子心性,她又比较野的那种。家里的房子是那种小天井的老旧木房子。
常常有小伙伴在外面学猫儿叫,让她出去玩。董小葵就是从窗户那边爬下去的,后来胆子大了,竟是猫着身子跳下去。有一次,被爸爸瞧见,他不敢出声呵斥,屏住呼吸站在那里,等她跳下去。才走上前,铁青着脸呵斥。
爸爸呵斥她的内容已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