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风觉得自己卡住了,前面的一切都是可以说的通的,而后面的,却少了一个可以叫人信服的理由。
历秋抬起脸来,脸上无波无浪,平静的道:“可能是我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狠,也可能,女人怀了身孕后。总会多愁善感一点。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可以不叫我一声娘,可以不认我。这对我们都好。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而只要楚灵风承认了这一点,那也就是承认了这个母亲,她就不能做逼历秋上绝路的事情。天理不容。
但楚灵风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虽然我不能解释,但我绝不相信……”
她的爱恨其实非常简单。爱一个人的时候,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便会把一切都往好的地方想。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她的初衷是好的,她是迫不得已。
而恨一个人,便恰恰相反,那人做的一切,便都是有预谋有目的的。坏事自然是坏事,好事。也另有隐情。
此时的楚灵风就是这样,她绝对不相信历秋因为某个原因被逼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还会为他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而是屈辱的见证。
楚灵风觉得自己有些混乱,这些年在楚家和各方周旋,在薛家插进那么多纷杂的势力中,都没有那么混乱过。
伸手扶了扶额头,忍了忍突忽其来的头痛,楚灵风吸了口气道:“总之,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我的要求还是一样。三天时间,替我相公解毒,否则的话。就让你儿子陪葬。祭祀大人,你不要妄想对我们下手或者把我们困在这里,什么狼堡有沙漠之神庇佑,不受外人打扰的神话,你骗骗别人也就行了,在我这里。一点也不好用。”
楚宏亮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人,虽然不笨,但是并不冷静,有些暴躁,不适合勾心斗角。这时候,楚灵风突然有些庆幸,估计自己不仅仅是样貌像历秋,性格脾气也像历秋。要不然的话,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而此时,她也完全能够理解楚宏亮对自己的态度了。历秋这样的性格,对楚宏亮又全无情谊,就算是万不得已委身下嫁,又能给什么好脸色,何况,她还有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兄长,也就是说,嫁给楚宏亮之前,她便已经成婚。
娶一个并非完璧的女人,对楚宏亮来说,就更是一根刺了。哪怕一时迷了心窍,时日久了,也自然淡了。更何况历秋这样子,再是逼不得已,也不像是个会曲意逢迎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灵风突然觉得楚宏亮相比而言,还是个挺合格的父亲。虽然他没有关注过自己,但至少也没有太过亏待,吃喝还是有的,丫鬟也是有的,跟府里其他的小姐相比,乍一看也没什么不同。
楚灵风说完,再不去管历秋是什么神情,径自起身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的三个人都看了过来,面色各异。
利大娘愣了愣后,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由始至终她担心的,只有历秋一个人罢了。
而薛明扬犹豫了下,也低声道:“怎么样?”
楚灵风摇了摇头:“回去说。”
她猜出来的,没猜出来的,自然都不会瞒着薛明扬和容若。而给历秋的三天时间,同时,也是给自己的。
那毕竟是过去了近十年的事情,她除了猜测,没有其他任何的证据,他们也没有人曾亲临现场,所以一时间想不周全也是正常。但她相信只要有个一个开头,就一定可以顺着这条线将事情整理清楚,只是差一点什么,只差一点,就可以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解释的通透合理。
虽然她知道,真相解开,她将面对的一定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但宁可痛的干净彻底,她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薛明扬和容若现在最担心的,都是楚灵风的心情,于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敢多话,跟着便一起回了房。
为了说话方便,去了还是容若的房间,关上了门,几个手下在走廊中分散的站着。这会儿反正也算是撕破脸了,容若连装都懒得装,让他们把守好了,谁也不许进来。
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楚灵风颓然坐下,伸手捂住了头。
这一下两人都吓的不轻,薛明扬慌忙凑过去,低声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
不舒服是肯定不舒服的,但是,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不舒服,要区分开。
“头痛。”楚灵风紧闭着眼睛像是在忍耐什么:“突然头痛,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过……”
不用薛明扬说,容若已经走到了楚灵风身边。
他们中可是有两个神医的,就算是医者不自医,还有容若呢。
不过没等容若来得做什么,楚灵风这一阵突忽其来的头痛已经慢慢地缓解了,晃了晃脑袋,道:“好像又好了,可能是我刚才想太多。”
一下子有太多的事情在脑中出现,楚灵风觉得她还能保持如此镇定,只是头痛了一下,已经连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从没听说想太多能想的头痛的。”容若伸手在楚灵风脑袋上按了半天:“你这头痛,是多久的毛病了?”
“从没有过。”楚灵风很快的回答,但是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我小时候,就是十岁左右,刚知道我娘去世的那些日子,经常发作。那时候我伤心过度,大病一场,虽然我记得不太清楚,但听说差点没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