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还柴桑?”孙策眼眸一皱,“先前士元你不是力主要攻破夏口,不让本王撤兵的吗?”
庞统干咳了几声,才道:“夏口城久攻不下,我军锐气已尽,方今陶商两面威胁尽解,既已提兵南援,依统之见,现在确实是我们撤兵还吴的时候了
孙策眉头越凝越深,脸上掠起几分不满,傲然道:“陶商纵然提兵前来又如何,他的水军终究是软肋,眼下有程仲德镇守汉津,陶贼光凭一万骑兵,几千水军,根本无法攻破,本王还有的是时间,在他的主力尽至之前,拿下夏口城。”
“统先前也是这么想的。”庞统叹息一声,“然陶贼诡诈多端,胆略过人,麾下又有张良这样的奇谋之士,统只怕就算是程老将军,再加上鲁子敬,也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以程老将军的脾气,未必会听鲁子敬的出谋划策,所以……”
庞统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却已再明了不过。
孙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沉声道:“纵然陶贼诡计,大江之上,水战对决,他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士元,你对程老将军,对我大吴水军,似乎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当然不是。”庞统忙摇了摇头,“其是眼下形势已剧变,就算咱们能攻下夏口,陶贼十几万主力皆至,必会与我们再争夏口,以我大吴的国力,只怕无法跟陶贼比拼僵持下去,统只是不想让我们陷入夏口这个这个泥潭。”
“那依士元的意思呢?”孙策微微已被说动。
庞统便道:“眼下的形势是,陶贼国力愈强,仗打到这个时候,比拼的已经是国力。统以为,我们不如撤军东归,集中精神先彻底平定山越之患,只要降了山越人,我们足可得三十万丁口,五六万的兵丁,那时再肆机而动,或北取寿春,或西攻荆州,方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听得庞统一席话,孙策眼前一亮,现出了一丝贪婪的精光。
山越人,三十万丁口,五六万的兵丁,这可着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若能得到,不仅可以弥补前番赤壁之役的损失,还能把现有的兵力,至少增加有三分之一。
“山越固然是一笔财富,不过,还是再等等吧,不拿下夏口,本王总是不甘心啊……”孙策喃喃自语,看那情形,还是不想就此东归。
正自思绪翻滚之时,外面亲军急急来报,言是程普已率汉津之军撤归。
孙策主臣二人,脸色立是一变,现出惊色。
“本王程普奉命守汉津,不得本王之令,他焉敢撤军而还?”孙策脱口一声惊喝。
而此时,庞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y霾,似猜到了几分。
孙策不及多想,腾的跳了起来,上马直奔栈桥而去,庞统也紧随其后。
一路飞奔赶到水边,孙策举目一扫,果然见一艘艘的战舰正自靠岸,从船上下来的那些吴卒,个个惊魂落魄,似乎是遭受到了一场大败。
“难道,程老将军,竟被陶贼水战所败不成?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孙策脸上已涌起惊疑之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只是,孙策再扫一眼各舰,发现各舰并无激战的痕迹,士卒身上也未披红挂彩,看样子又不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这样的景象,令孙策和庞统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皆是狐疑。
正自狐疑间,那一艘旗舰靠岸,程普下得船来,神色沉重而悲愤的走上前来,拱手拔拜倒在孙策跟前,愧然道:“普无能,没能守住汉津,请大王治罪。”
汉津要塞,竟然失陷!
孙策身形剧震一震,哪怕他对此已有预感,可当程普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极受震惊。
“程老将军,快起来说话。”孙策强压住惊怒,将程普扶起,惊奇道:“只是本王很是奇怪,你的兵马战舰似乎未有多少损伤,怎就会失了汉津寨。”
程普叹息连连,不好意思开口,一副惭愧的样子。
身后,鲁肃默默走上前来,将陶商如何以马援为水将,用火筏横江之计,得他们弃寨而撤之事道来。
“马援,陶贼的麾下,竟又冒出了一个了得的水将,还敢冒充伏波将军之名!?”孙策又是深受震动,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蒋钦呢,蒋钦何在?”庞统发现了异常,忙是喝问。
程普顿时一脸悲愤,恨恨道:“末将撤退之时,蒋将军不及上船,想由旱路出走,却在营外被陶贼的铁骑截杀,已经战死殉国了。”
听得蒋钦被斩,孙策的神色又是一变,那刹那间,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惊怖之色。
左右众吴将们,听闻蒋钦为陶商所杀的噩耗,无不是愤慨难当。
一时间,诸将皆愤愤叫嚣,誓要与陶商决一死战,为蒋钦报仇,为吴军的尊严血耻。
众将皆慷慨叫战,这一次,孙策却出奇的冷静,目光看向了庞统,流露出几分佩服的神色,显然惊叹于庞统的预测能力,果然料到程普不是陶商对手。
“士元,那依你之见,本王现在该当如何?”孙策无视众将的请战,目光只看向庞统一人。
庞统便叹了一声,拱手道:“眼下汉津已失,陶贼的铁骑可畅通无阻,直取夏口,统以为,再战下去已无意义,眼下当速速退往柴桑,观望形势,倘若陶贼去救江陵,咱们就趁机抽兵去降山越,如果陶贼想侵我大吴,那我们就背靠柴桑要塞,给陶贼一个迎头痛击。”
孙策沉吟不语,深思许久后,摇头一叹,拂手道:“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