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脑海里浮现出儿子那张粉嫩的脸蛋,随即桂花温柔的话语又在耳边萦绕:“大明,不要丢下我娘俩儿,你早点回来。”他心里斗争,有如波涛汹涌,有为难,有不忍,更有恐惧。
关谷奇雄大喝一声:“赵营长,开枪。”
夕阳的余辉下,赵大明瞧向关谷奇雄,他看不清那双阴鹜的眼睛,只能看到二个圆圆的光亮镜面。他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只能听命于人,毫无退路可走了。他也知道关谷奇雄拿住了自己死穴,自己不得不就犯,因为关谷奇雄深知在自己内心的天秤上,桂花和儿子重过一切。
关谷奇雄拉长声叫道:“赵营长,你想拖到太阳落山才开枪吗?”赵大明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关谷太君,请你不要食言。”他在百姓的怒骂声中,残忍地杀害了梁立勇等四名革命群众。
离开老君庙,赵大明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很想找个地方大睡一场。可是,在他离开之前,关谷奇雄奸笑着对他说道:“赵营长,你是好样的,事不宜迟,回去赶紧准备,午夜时分,你带廖家哥俩离开青龙镇。”他很想再去看看桂花娘俩,然而,关谷奇雄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至于桂花嘛!我已派人把她藏起来了,等你大功告成后,自然就会看见了。”
赵大明脸如白纸,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营房。到了廖安住处,正好廖明也在,他向二人打过招呼,一屁股坐下后,心中盘算着如何跟这哥俩说逃走之事。
廖安见赵大明脸色蜡白,目光中流露出难言之色,便问道:“赵营长,你有事吗?”赵大明支吾道:“没……没事,就是有……点心神不宁。”廖明道:“赵营长,你心神不宁一定跟那几声枪响有关。狗日的,这小鬼子简直无法无天了,动不动就杀人。”
赵大明做贼心虚,忙道:“没……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廖安叹息一声,说道:“可怜一个师四五千人,一个个都是熊蛋,任凭鬼子在这里胡作非为。”赵大明向外看了一眼,轻声道:“廖副营长,小心隔墙有耳。”
廖明抢着说道:“怕个鸟?我早就不想给鬼子卖命了。”廖安有心把警卫营拉走投奔柳惠,但怕赵大明反对,便想试探他一下,说道:“赵营长,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拉上弟兄们反了。”
赵大明心想:“他哥俩想反水,自己竟是懵然不知,幸亏关谷奇雄看了出来,不然的话,他们把警卫营偷偷地拉走,吴师长绝饶不了我。”想到这里,故意“唉”了一声,道:“我何尝没想过啊!可你哥俩知道,桂花给我生了个儿子,让我有了顾忌,要不然我早就杀小鬼子造反了。”
廖安喜形于色,道:“赵营长,你真是死脑筋,不会把嫂子和孩子带走啊!”赵大明摇头道:“桂花身子弱,儿子又小,根本经不住折腾。”廖明是个爽快之人,见他瞻前顾后的,冷哼一声,道:“赵营长,那就算了,明晚后半夜,我和哥哥带警卫营杀出青龙镇,投奔江湖三女侠。”
赵大明忙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声势过大的话,还没等行动,就夭折在吴师长和鬼子手里了。”廖明“嗤”了一声鼻,道:“除非你去告密。”赵大明道:“吴师长在警卫营安插了不少心腹,咱们若有异动,吴师长必会知情。”他目光与廖安相对,道:“如果一定要反,也仅限于咱们三人。”
廖安见他眼神闪烁不定,心中不由得一沉,但一琢磨他说出的话,却又极为合乎情理,于是没有往下想,说道:“眼下情形,确实不宜大动干戈,咱们三人偷偷溜走,吴师长找不到咱们,也不会起疑,这样的话,桂花嫂子和孩子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赵大明见廖安上套了,道:“要走就在今晚,咱们午夜动身,投奔许志洪。”廖明问道:“不投奔江湖三女侠?”赵大明道:“听说他们在一起,投奔谁都是一样。”
子夜时分,廖明最后一个翻过北城墙,舒了一口气后,道:“东面安全,咱们从东绕过去之后,弃路登山,一路向西南方向穿插,越过凤凰岭,可直达一线天。”赵大明道:“你哥俩身手矫健,不畏险山峻岭,我却不行。”他张望了一会,边走边道:“跟我来。”
三人不敢弄出响动,蹑手蹑脚,奔向悦来酒馆。此时,赵大明心理非常清楚,廖安、廖明已迈进了死神的门槛,但为了桂花和儿子,自己只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明月高悬,树影婆娑。中山和二望着越来越近的三个人影,传下命令:“抓活的。”三十几名宪兵队队员放下枪口,只等一声令下,便冲出去抓人。
廖安无意间看到几株大树上映出人影,心头怦地一跳,低声叫道:“有埋伏,快向东跑。”他哥俩腿脚飞快,瞬间将赵大明甩出十几米远。
赵大明听见身后传来吵嚷声,抬手将驳壳枪枪口对准了廖明的后心上,暗道:“你要报仇,等十八年以后再来找我吧!”扣动扳机的瞬间,因精力太过专注,脚拌在一块石头上,身子一个趔趄,子弹打在廖明身后的石头上。
廖明、廖安转身,扶住赵大明前冲的身躯,皆声说道:“我俩架着你跑。”赵大明心下惭愧,但还想干掉两人,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跑。”廖安、廖明不肯松手,架着赵大明跑进了一片树林里。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近,廖明松开赵大明,道:“哥,你带赵营长先走,我断后。”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