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穆家举家迁入了京城位于金马街的一座四进大宅里。
这座宅子是南宫逸给穆家下的聘礼中的一部分,穆仲卿本是打算被采薇当做嫁妆带回去的,但是采薇执意要把这宅子送给父母。
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这儿离皇家书院近,方便文儿和武儿上学放学,文儿和武儿在南宫逸的举荐下,已经定于下月月初到皇家书院上学,而金马街距皇家书院只有不到一里地的路程,这对两个小娃子来说,却是有很大的便利,虽说住在庄子里来回通勤也可以,但是,每天在路上耽搁一个多时辰,太误事了,而且到了冬天,在路上走那么久,孩子也遭罪。
二则:已近暑伏,天儿越来越热了,杜氏从打怀孕,就怯热的很,家里一直在用冰,可是庄子离京城二十多里,冰运到庄子时,损耗巨大,而且家里没有冰窖,又没法贮藏,因此多花了不少钱不说,还经常不够使唤,为杜氏的身子着想,也必得搬到金马街那有冰窖的大宅去便利。
三,采薇再有半个月就出嫁了,南宫逸说,去庄子迎亲太远,也不好看,不如在这儿迎娶方便,看着也体面。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的原因是,如今天太热,他每晚骑马跑二十多里,早上再跑二十多里,热得实在难受,不去舍不得,所以,找个借口把她弄到近边儿来,于自己也大有好处!
有了这么多的理由,再加上家里的生意都在城里,住在城里照看生意也方便些,所以,几番推辞不下后,穆仲卿便只好接受了女儿女婿的好意,勉为其难的将家搬到了这所大宅子里。
搬迁之喜,自然少不得前来贺喜之人,理国公府除了新结婚的小两口儿现在不宜见人之外,余者差不多都到了;建安侯府因为湘云和采薇的关系,也跟穆家走动的很近,建安侯还特意派了两个儿子和建安侯夫人前来道喜。
除此之外,应天府府尹赵宏旺也携着夫人赵氏前来,翰林院的掌韩志才也和夫人来了。
现在的穆家,已经不是当日开酒楼布庄的穆家,而是未来的皇亲国戚,不仅有一位未来的皇后,还有一个未来的理国公府少夫人。
就凭这些,就足以让穆家跻身到京城的上流社会中,而且,身份绝不比任何一家勋贵之家的身份低。
穆仲卿如今也已经到翰林院区任职,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翰林院编修,职位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加上他有这么深厚的背景,提拔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穆仲卿为人很低调,从不因女儿的身份自持,做起事来谦虚认真,兢兢业业,待同僚也很是友好和善、谦虚有礼,因此,在翰林院中很得人心,今儿他搬家,翰林院的同僚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前来道喜。
一时间,穆府内宾客如云,热闹至极!
采薇本打算这几天去岭北一趟,再运一次玻璃的,这时距她上次去岭北已经一个月,家里的玻璃店断货了好一段时间,每天都有顾客上门询问,追着催货,采薇的心里很着急。
而且,岭北那儿一定也存了不少的玻璃。拓跋亮的商业街也已经在修建中,不知修建到哪一步了,她很想去看看。
可是,赶上家里搬迁的大事,去岭北的计划也只好推迟,不然,这会子宾客盈门,她却不见踪影,定会被人闲话的。
此时,她正低眉顺眼儿的坐在自后宅里,想弄个个乖宝宝似的,陪着前来道喜的夫人小姐们说话。
“薇丫头,大婚的吉服都准备好了吧!”说话的是理国公夫人刘氏,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未来的外孙媳妇儿,慈祥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意。
采薇佯装羞怯的低下头,细声道:“回老太太的话,内务府都已经给备下了。”
“嗯,可要提前看着点儿,万一出点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是,薇儿记下了!”
采薇细声细气的答道,来这个世界大半年,她已经学会了这里的女子说话的腔调,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羞涩,什么时候该装温婉。
瞧着采薇一副温婉懂事的样子,翰林院掌事夫人乔氏笑道:“说起来,咱们大晋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先做太子妃,而后再封后的,像薇儿姑娘这样直接封后的,还是头一个呢!”
老夫人笑道:“是呀,皇上急着禅位,太子急着娶亲,父子俩谁都不肯让步,可不就挤到一块儿了!”
应天府府尹赵宏旺的夫人赵氏笑着说:“老太太,您老人家的喜事儿可是一桩接着一桩啊,上个月刚娶了孙媳妇儿,这个月又要娶外孙媳,听闻您家的子期公子也定了穆家的二小姐,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办喜事了吧!”
菲儿听了,立刻羞涩的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佯装没听到。
老夫人呵呵的笑道:“菲儿还小,现在成亲还早点儿,不过,家里边儿这几天正研究着,想先过来把聘礼下了,在把日子定了,早则明年,晚则后年,就把这俩孩子的事儿给办了!”
二夫人白氏笑道:“原本老太太想等菲儿大些再给他们筹办这事儿的,可媳妇儿最近恍惚听说有人等不及了,一位老太太舍不得聘礼,竟自己筹措起聘礼来了。要我看啊,老太太要是在端着,怕就要落人家埋怨了!”
老太太笑道:“你这猴儿尽瞎说,我怎么没听说期小子自己安排聘礼的事儿?”
建安侯夫人也笑道:“亲家母,照我看啊,子期那孩子的性子最是淡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