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故人一世安>第六十四章 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
步子很快,似乎在逃避什么,我追着他小跑了两步,走到大门口,他站住,回身再次深深望了这里一眼,那一眼,有太多的倾诉不出来的话,我想告诉他我都懂,可就哽咽在喉咙,我也发不出声了。

白府一侧的乌衣巷,何尝不是承载了我全部的回忆,我此生恐怕也再不想踏入这里半步了。

我们从大门里出来,他站在台阶上,眼睛望着那边的巷子口,他几度要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欲言又止,我很想问他是不是要过去看看,可我又不敢问,我也不想陪着他去,三个月前和权晟风来,我就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回顾了。

他果然没有过去,大抵也没有那个勇气,他只是坐上了送我们来的洋车,一直将我们拉到了乌江河畔。

我们立于岸边,风更寒,雨雪更凉,我不禁打了个喷嚏,阜城曾经,冬日哪里有这么冷,明明是南城的水乡,一年四季都是暖如春的,纵然比不上莞城热得邪乎,可也没这么冷过,侧目去看白唯贤,他淡淡的望着波澜壮阔的河面,落寞得像是一个无家可归云游四海的诗人。

“中午了,我们启程吧,下午两点,就是最后一趟回莞城的船了。”

“熟悉么,这里的一切,你觉得熟悉么。”

我怔了怔,“是我陪你来的,你问我干什么,你觉得熟悉么。”

“嗯。”他笑了笑,“熟悉,又陌生,说不出来,可能心境变了,当初年少不知愁,白府显赫,富可敌省,连政要都到我们家去巴结奉承,为了图几个钱花,我又是男丁,家里不知道怎么宠着,那时候除了家族的尔虞我诈,我偶尔经历了觉得心寒,我父亲对母亲不好,我亲眼见了觉得难过,再没有让我上心的事,现在一切靠自己,肩膀上又压了太多责任,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他说罢抚了抚我的头发,“好凉,鸢鸢,谢谢你陪我回来。”

“客气了,大病初愈,鬼门关走了一遭好歹回来了,我就全当到阜城散散心。”

我迈步正要离开,他忽然在我身后叫住我,声音格外凄凉。

“程鸢禾,你还不肯说实话么,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脚步就那么生生的顿住了,猝不及防的这句质问,将我所有的虚伪和防备都击败得溃不成军,我就那么站着,寒风吹开了我的下摆,风衣在不停的摇曳着,他的指尖触摸在我及腰的长发发梢上,指甲一用力,扯得头皮有些疼。

“恨我到这么深的地步,连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么。”

他轻笑着,声音有些颤抖,我始终没有回头,因为早已泪流满面,这么多日自欺欺人,以为瞒天过海骗了天下,最后却连自己都没有骗成。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都不确信,可我一直在试探,慢慢的,就信了,如果你问我什么时候怀疑的,大概就是看到你的第一眼。”

他说着就在笑,嘲讽他,也在嘲讽我。

“你说,容貌确实变了,可你的眼神,我看了三年,我哪里忘得了,多少个夜晚,我只要闭目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眼睛,有时候笑着,有时候会哭,问我,怎么不找你,怎么不管你……我只是不确定而已,等到我查你的过去,发现完全是空白,我更有了把握,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活过的痕迹,除非是故意抹去了,不肯让人查到,鸢鸢,如果说你恨我,我不怪你,我确实该恨,我甚至该死,我不能相信你做了风尘女子,我宁愿不信,都不愿面对你,我将你送给林建海换钱,我有私心,我需要钱,我到那天都不相信你就是她,她不会做妓、女!不会的。”

他双手捂着脸,颤抖着喘息着,“我带着支票离开之后,并不确定林建海会真的给我钱,而且我怕过了那一晚,他会将支票作废,于是我去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世纪银行,连夜我把钱全都取了出来,为了不被察觉,我将三百万转进了冯锦的账户,我开车又回到了莺歌燕舞,我看到门外都是人还有警察,我当时就疯了,我知道你一定出事了,当我推开包房的门,看到你满脸失血躺在权晟风怀里,我就确定了,你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这么倔强,只有她才会明明做了妓、女,却又不像个妓、女。”

他扑过来,从背后死死搂住我,仿佛怕我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程鸢禾,你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我宁愿你嫁人了,宁愿接受你是死了,都不愿意面对你现在,你知道这多折磨我,我明明活着,我明明能找到你,是我放弃了,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将你错过了,你过得好,我还能稍稍减轻些自责,现在,你让我这后半生,该怎么释怀怎么过。”

他蹲下去,靠在河岸边,寒风将他的大衣撩拨起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他比权晟风还要瘦,我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心疼,单薄的身子,在落魄之后的这几个月,变得更削瘦了。

其实我很想像他对我这样的去紧紧拥抱他,哪怕就这片刻时分,过去了就再也不见,不如不见,至少我还有某一时刻是真正心无旁骛得拥有着他的,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清楚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妓、女白鸢鸢,还是青梅竹马的程鸢禾,或者都不是,而只是一个和命运错过被旧情伤过最后被现实打败过的女人。

“唯贤哥哥。”

我流着眼泪,灼热的泪痕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有些发麻,嵌进皮肤里的干裂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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