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早就计划好了,不跟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他们自己过年。他们以后永远不会跟这些害死母亲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如果周春亮愿意,可以跟他们一起过年,他们还是欢迎的,当然,这是周阳的愿望。
周阳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在出去跟周春亮商量这件事以后,周阳的情绪低落了好一会儿。
周晚晚和周晨当然知道大哥为什么不高兴,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找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周晨拿出准备给妹妹过元宵节糊灯笼的红纸,为了让大哥过个好年,提前挂几天也没什么。
兄妹三人开始糊灯笼。高粱杆做的架子,糊上三分钱两张的红纸,再简陋不过,却让三个孩子玩儿的十分投入。
周晚晚前世大学学的是画画,毕业以后又做了几年美术老师,在空间里生活那几十年也没放下过画笔,在美术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所以设计个灯笼就是小菜一碟。
周晚晚说样子,周晨操作,周阳打下手,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兔子灯笼就出炉了。
周晚晚又在上面画了眼睛和尾巴,把雪花——周晨捡回来的跟班小白兔——和小兔子灯笼放在一起比比,都很可爱呀!
有了小兔子灯笼的成功经验,兄妹几个又做了南瓜灯、八角灯、荷花灯,倒是把最常见的圆灯笼给拉下了。
最后,窗前挂上了两个圆形的大红灯笼,小兔子灯笼摆在墙角陪雪花,两个南瓜灯放在桌子上,八角灯放在箱子上,周晚晚拎着荷花灯不放手,就让她拿着玩儿。
看着周阳嘴角满足的笑意,周晨和周晚晚笑眯眯地对视一眼,心里也都是满足和欢喜。
临近傍晚,周春喜带着李贵芝和周平,抱着周兰回到了周家。
周老太太垂着三角眼一眼都没看这母女三人,只是招呼周春喜到她待着的炕头暖和着,言语殷殷,关切备至,俨然一位盼儿多时的慈母。
周春喜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睛黯淡无神。他这些天疲劳过度,从周老太太被背回来开始,就开始低烧,可是家里乱成一团,根本不会有人看出他的异样,甚至他自己都没当回事儿,不就是身上没劲儿、怕冷、嗜睡这些小毛病吗,歇几天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昨天徒步走了三十里地来到东风乡李贵芝娘家,他的身体一下就支撑不住了,差点就厥过去,后来就有点神志不清地打起了摆子。
李家人都吓坏了,赶紧找来了卫生所的医生,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给他吃了两片扑热息痛,嘱咐着多睡觉,多喝水,别着凉,条件允许的话多吃点好的。
周春喜今天上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虽然没昨天那么吓人了,可身上还是一阵冷一阵热地,全身肌肉酸疼,没有一丝力气。
李家大舅力劝他留在李家养病,他现在这样,出去顶风冒雪地走三十里地,回家就得病重。
当然,李家大舅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他希望妹子和两个外甥女能留在娘家好好过个年。他这段时间仔细听周平说了周家的事,气得这个老实汉子差点把炕捶出个窟窿。
妹子糊涂啊,咋不早回家找娘家人说。没生儿子是对不起他周家,可她是个人,咋地也不能给周家这么糟蹋呀!
他让周春喜来接人,也是存了劝他的心。老婆孩子才是自个的,总得顾着点。可李家大舅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周春喜就病倒了。
周春喜强撑着非回家不可。他娘还病在炕上呢,他不放心啊。
周春喜和周老太太亲热地坐在一起说话,完全忘了李贵芝母女三人。
李贵芝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怯怯地观察着周家每一个人的表情。周平把周兰放到炕上,又把母亲拉到炕上坐着,刚要出去抱柴火烧炕,王凤英从里屋冲出来就冲他们母女扑来。
周平抓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冲着王凤英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下。
王凤英的脸瞬间就是一个粗粗的大檩子,被扫到的眼睛瞬间就肿成一个大包,啥都看不见了,疼得她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给我老实点,再敢欺负我娘,我就上公社,你信不信,我多说几句话就能让周娟这个破鞋在里头死都没地方死去!”
周平拿着笤帚疙瘩指着王凤英,眼里冰冷一片。
王凤英捂着脸愣在当地,一动不敢动。
周平用同样的眼神把屋里的周家人扫了一遍,扔了笤帚疙瘩去抱柴火了。
周家的年夜饭是白面面片儿汤。
徐春不敢问躺在炕上哭的王凤英,也不敢问阴沉着脸的周老太太,沈玉芬又一直躺在屋里养胎,只能去问从回来就忙着照顾吓破胆的母亲和生病的妹妹的周平。
“家里有白面,过年不吃还留着啥时候吃?”周平一指炕上装粮食的大柜。
周红英的眼睛一片赤红。那白面是她的!她看谁敢吃!
周平直接上炕拿白面,一把塞到徐春手里,“有白面不吃留着干啥?”周平直视着周红英,眼里满满的都是恶意和讽刺,“仓房里还有肉,也拿出来吃!咱们不吃留着给坏分子的‘狗崽子’吃啊?她敢吃吗?”
“我挠死你!小*婊*子!我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