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回到跨院儿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心头一阵凄凉。方纱香因为受了惊吓,哭着哭着已经睡着了,巴掌大的小脸儿苍白的很,让小郑氏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我就真的做错了么?只因为生在了卑贱的姨娘的肚皮里,就要一辈子吃苦受罪,再也翻不了身!”小郑氏的指甲狠狠的嵌在掌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道。
从小到大,虽然嫡母待自己跟待嫡姐她们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小郑氏的心里头却深深的知道,嫡母看着自己的眼睛都是带着钩子的,恨不能将自己丢弃在阴暗的角落里受潮发霉直到死去才好,就如郑家后院儿悄无声息死去的那些庶子一样。
但怎么能甘心,自己怎么能甘心,一样是爹爹的女儿,郑云芝就能在爹娘的照拂下活得滋润,自己就得靠着郑云芝,才能在郑府里头得到活命,甚至只有靠着她,才能攀上一门差不多的亲事。
小郑氏坐在床边发着呆,看着睡梦中受惊得忍不住哼两声的女儿,小郑氏只觉得心就如刀绞一样的痛。纱香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自己怎么舍得让她受自己受过的苦,那在娘家不受待见,在婆家苦熬日子的时光,实在是让人受够了。
“就算为了纱香,我也不能就这么回到老家去,到时候哪里还有我的活路!”小郑氏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如今黄嬷嬷已经背弃了自己,要是就这么回到老家去,不单是自己,就连纱香也肯定会被嫡母紧紧的捏在手心儿里头不放开。
而且,这还是在嫡母不知道自己要下毒害嫡姐的情况下,一旦她知道了,自己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想到自己从小受的苦,想到以后要面对的日子,小郑氏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不,不行,一定不能回去,不管怎么做。就算死皮赖脸的赖在京城,也一定不能回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小郑氏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只有三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能慌乱,只要自己一乱,就铁定没有出头之日了。
但打心底满溢出来的恐惧,不是小郑氏说不乱就不乱的,她掐了自己好几把,还是没有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索性让人拿了一坛子酒回来,拍开了泥封以后,狠狠的将酒灌进了嘴里头。
辛辣的感觉直冲喉咙,瞬间就化作热力扩散开来。让小郑氏的嗓子火辣辣的疼痛的时候,酒精的作用也让她有了片刻的安宁。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小郑氏的心慌的很,一口酒下了肚,身上就没有那么颤抖了,三五口酒下了肚,她的身上就开始热了起来,而思绪也开始变慢。她轻轻的拍着小酒坛子,苦笑着叹息,心中却猛地一动。
酒这东西。可以让人意乱情迷,就算是赵二爷心中没有自己,只要在他酒后,在醒酒茶里头加上点儿料。就不怕他不对自己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要是赵二爷收用了自己,郑氏一定会气得要死的,到时候就算再难受,却也不能把自己送回老家去了。
小郑氏的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摇头,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算能够留在赵家,却也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妾室,姐妹共侍一夫说是好听,但也要是正房嫡妻才好,否则就算是个滕妾,那也是妾不是?
小郑氏皱着眉头思索纠结着,到底是要在京城中当赵二爷的妾室,然后跟郑氏和惠雅她们争斗,伺机窃取郑氏正妻的位子,还是说回到海安去,在嫡母身边过活,两个选择都很糟糕,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就拼一把吧,要是能趁机气死了郑氏最好,就算不行,也要有个容身之地。”小郑氏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拳头,给自己鼓劲儿。在老家,小郑氏虽然有良田有屋舍,也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却因为嫡母把持着家中大权,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艰难。
京中虽然没有名分,但好歹是有条活路,小郑氏思索了半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一定要留在京中,留在赵府。剩下的,就是要怎么安排设计,让自己与赵二爷有肌肤之亲了。
小郑氏眼睛里头闪着算计的光芒,忽然她转身往自己床铺走去,悉悉索索的从床铺的暗格里头,掏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扁匣子出来,将那匣子打开来看,里头赫然是满满的一沓子纸。
小郑氏细细的翻看着自己的全部家底,有老家那边儿的地契、房契还有商铺的契约,还有为数不菲的一摞子银票。想到自己的死鬼丈夫为了让自己娘俩过上好日子,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儿,也要把这方家积攒下来的银票田契都交到自己手中,小郑氏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死鬼,就算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心气儿高,嫌弃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的就是你对我是真心的好。你说你怎么就去得这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啊……”小郑氏想到去世的丈夫虽然粗鄙,但对自己却是千依百顺的,临死的时候还放心不下自己,忍不住悲从中来。
要是丈夫还在,自己就算只做个粗俗的田舍妇人又如何呢?小郑氏的一时间充满了挣扎和矛盾,是要拿着这些银票带着方纱香远走高飞,还是执着于现状,卷入内宅无限的争斗之中,小郑氏忽然有些迷茫了。
但迷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想到了赵二爷的丰神俊朗,比自己那死鬼丈夫不知道强了多少,小郑氏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坚硬起来。明明是一起从小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