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惠雅累得昏睡过去,被郑氏带着回到屋子里头照看着,那边儿玉泉寺僧人开出的药也熬好了,陈师傅喂着钱景宸喝了退烧的汤药,又忙着给钱景宸重新换了药包扎了伤口,这一忙活就到了后半夜了。
钱景宸受了不轻的伤,又是落水着凉又是颠簸逃命的,到了半夜里头果然如惠雅所料的,发烧烧得更严重了,而玉泉寺会医术的僧人对此毫无办法。
好在从京城里头请的好郎中也到了,诊了脉开了药,赵家的下人守着煎了药煮了粥送上来,又是吃药又是降温的伺候着,忙碌了整个晚上,总算是把烧给退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收到了消息的鲁国公府,派了许多人手过来,因为钱景宸的伤势不轻不好直接挪回京里头去,便索性包了玉泉寺的几个院子,让钱景宸安心养起病来。
而惠雅因为受了惊吓又累得不行,虽然身子强壮没有因为着凉而生病,却也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宿才算是醒过来。
“娘……”惠雅张开眼睛,迷茫的眨了眨,这绣花的帐子精美的床榻是如此熟悉,竟是一觉睡醒过来,就回到了赵府自己的绣楼中了。
“雅儿,你可算是醒了!”郑氏看到惠雅醒过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忍不住拉着惠雅的手就落下泪来。
“娘,你别哭,我不是好好的么。”惠雅看着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忙不迭的想要撑起身子来给娘亲擦眼泪。惠雅刚刚撑起自家的身子,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又酸又麻,仿佛要被折断了一般,让人实在忍耐不住,叫唤了一声龇牙咧嘴的又倒在了床上。
“你这个傻丫头,没事儿乱动什么!”郑氏看着惠雅疼的小脸儿都皱成一团的样子,心里头这个心疼啊,忙不迭的把惠雅搂在怀里头,连声问着。“雅儿哪里难受,快跟娘说说!”
“娘,我胳膊酸……”惠雅欲哭无泪,昨天危急关头自己先是连射了不少箭出去。又抱着昏迷的钱景宸走了许久,再到后来跟陈师傅对峙的时候,拉着强弓足有一刻钟的功夫,自己这双胳膊算是给累坏了。
“让你不听话,好好的没事儿跑出去乱逛什么。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可让我怎么活啊!”郑氏搂着惠雅,一边儿帮她查看着胳膊,一边儿掉眼泪。
想到钱景宸身上的伤痕,还有高烧不断的凶险,再想到惠雅回来时候一身狼狈的样子,郑氏的心里头就仿佛被刀子狠狠的戳过一般。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惠雅也像鲁国公府的少爷那样浑身是伤,甚至还要更加严重的话,自己还能不能挺得住。
“娘……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惠雅看着郑氏落泪,自己也深深的愧疚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哭得眼睛都红了。
惠雅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想要发泄出来,身上也难受的很,因此眼泪哗啦哗啦流着,呜呜的哭出了声儿。
对于惠雅来说,在山上的经历实在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艰险,第一次面对黑衣人的袭击,第一次杀人,第一次逃亡……这么多第一次加起来。要不是惠雅前世今生一共活了两辈子,别说是现在能跟娘亲撒娇说胳膊痛了,恐怕早已经成了山间一具冰冷的尸首了,连带着钱景宸一起。
“雅儿不怕。雅儿不怕……”郑氏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惠雅所救的人是鲁国公府家的少爷了,但惠雅如今年纪还小,郑氏并没有想惠雅的婚事如何,就单纯的觉得自己可怜的闺女,竟处于那样的危险之中。且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让郑氏的一颗心就仿佛被揉碎了撕裂了一般。
“娘……呜呜呜……好可怕……”惠雅直到此刻,才将心里头的恐惧释放出来,被自己射中以后掉落在潭水中,目光凶狠的黑衣人的样子,还有那摔落在峭壁之下,在自己面前被摔得血肉横飞的黑衣人……惠雅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的面对生死,只觉得后怕的不行,浑身颤抖得厉害。
“好雅儿,娘亲在呢,不怕不怕啊……”郑氏还想要跟惠雅问问那日的情况,但眼见着自家闺女怕成这样,胳膊上似乎还有伤,郑氏哪里还有心思想别人家的事儿,反正那鲁国公府的少爷死不了,还是闺女的身子最重要。
“雅儿,不怕了,咱们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郑氏心疼的看着惠雅,自己的闺女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期间除了给她喂了些药以外,什么都没吃,郑氏怕她饿坏了,趁着她哭得累了的时候开口劝道。
“嗯……”惠雅从两天前的下午就没怎么吃东西,那一点点米糕糊糊再加上几块糕点,实在是当不得什么事儿的。如今哭着哭着就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忙不迭的点着头,泪水冲刷过的小脸儿花里胡哨的一片,让郑氏的心跟着都揪得疼了。
郑氏向外头唤了一声,便有丫环拎了食盒进来,麻溜的将食盒里头的粥菜端出来,光是粥就有白粥、菜粥、胭脂红米粥还有南瓜粥四样,另有荤素配粥的小菜,都不过是巴掌大的小碟子,却装了满满一整个食盒。
“看看可有想吃的,都是素的,你放心。”郑氏已经知道了惠雅射箭杀了两个黑衣人的事儿,知道她的心里头许是会对肉类不能接受,因此让下人早早备下的吃食全都是素的。
“好……呕……”惠雅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胭脂红米粥,猛地就想起了自己射杀黑衣人的时候,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溪水的情景,只觉得胸口一闷,恶心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