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依旧冷淡如霜,似乎任何的人和事,都不能让那一潭冰湖泛起任何波澜。
楚云裳没有抬头看他。
不知何故,面对着太子和十五公主,她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同他们相处;但见到了这越王后,她竟难得恭敬了姿态,贵族礼节丝毫不废,是真正面见了上位者应有的举动。
不过这一点,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没有被人发现有何不妥。
慕玖越从她身边走过。
所过之处,空中的冰冷,似乎减弱了那么些许。
她心中微微一动。
等慕玖越到了上首,侍女早已备好新的座位,他向王皇后略略行了一礼:“参见母后。”然后看向慕初华和慕流莹,“太子皇兄,流莹,你们也来了。”
两人笑着点头。
王皇后亦是微微一笑,笑容慈祥和蔼,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情绪:“越王来了。不知越王来此,是要做什么,可能同本宫说说?”
说着,她重新坐下,慕初华和慕流莹也是相继入座。
慕玖越亦是淡然入座,雪白的广袖轻轻一拂,拂开半片桃花,平白渲染开一蓬曜丽华光。他坐姿如他人一样,长身玉立,若有似无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寒意,道:“听闻汝阳侯的第七女回京,便来看看。”
“!”
闻言,所有人当即都是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王皇后也是瞳孔一缩,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
想多了许多种可能,可唯独没想过的可能,便是这个!
旋即,王皇后目光锁定场中的楚云裳,她表面看起来只是吃惊于慕玖越的回答,但实则心中,已然是有着许多的想法,瞬间产生。
听说楚云裳回京,就亲自过来。
这是因为楚云裳的名声太响,才想要认识一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王皇后毕竟是皇后,瞬间的吃惊后,她很快便整理好了面部神情,然后略显讶异的道:“越王认得楚七小姐?”
慕玖越不言,却是不置可否。
王皇后再看了看那因听到了越王的话,而同样是微皱了眉,好似是不明白这样名声狼藉的自己,居然会引得越王放下身段亲自前来春日宴的楚云裳,凤眸深处,有着什么光泽,悄然一闪而逝。
旋即她便问道:“楚七小姐,你认得越王?”
被点名的楚云裳依旧是站在场中,闻言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斟酌着语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素来只听闻越王之名,却并未有那个荣幸能同越王一叙。”
没和越王说过话聊过天。
这听起来似乎是在撇清自己和越王的关系,但在座的人都是成了精的,谁听不出她这话真正的意思,是说自己见过越王的?
见都见过了,还能不认识吗?
有人立时便想起,好像楚云裳刚回京的时候,她在汝阳侯府门前,就和路过的越王说过一回话。
不过,那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越王?
往后就没听说楚云裳和越王之间有过什么消息了。
所以,难不成当日一见,越王对她很有些好奇,这才在今日的春日宴,屈尊前来?
这可谓是越王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感兴趣。
不过就算再感兴趣,楚云裳也是个生了孩子的,越王怎么着也不可能会看上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吧。
要真那样,大周朝里的姑娘们都该找面条上吊哭死了。
众人正想着,就见王皇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慕玖越:“这倒是喜事一桩了。”
慕玖越面具下的眉微微一敛:“喜从何来?”
王皇后道:“你向来少与人接近,楚七小姐能入你的眼,让你来陪母后一同参加春日宴,难道不是喜事?”
闻言,慕玖越沉寂一瞬,而后唇竟是扬了扬,浅浅一笑:“母后说得极是。”
他这人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冷淡如雪,举手投足间,俱是带着淡淡的寒冷,说话也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平缓如冰水,听得人心间都似是要凝了霜,不好与他靠近。
但此刻,他这样淡淡一笑,刹那间有如冬雪化春,暖暖的春意扑面而来,融了心底的寒冰,与周遭的十里豔丽桃林,竟是相映成辉。
他是画中人。
冰做肌,玉为骨,雪成陪衬,凝成七分冷寒,带来三分绝色,此刻冷寒皆作绝色,便让得他姿容绝艳昳丽,是工笔再好的画师也难以描绘出来的倾城之美。
尽管他面上罩着半方面具,但这笑容仍旧是宛若惊鸿,点缀了三千烟红。
不少人当即都是看得呆了。
尤其是怀春的少女们,更是眼冒红心,神色中满是痴迷。
若非出身贵族世家的教养还在,指不定少女们此刻早就已经扑上去,想要和梦中情人来个亲密接触了。
想来今日这场春日宴,就算宴会结束,无法得到皇后赐下的心愿,可能亲眼见到了越王,与他同席而坐,这也能让不少贵女圆满。
越王啊,真不知在场这么多位贵女,有着多少是悄悄地在心中许下了非君不嫁的心愿!
王皇后也是被这一笑给看得晃了晃神。
恍惚间,透过这个笑容,她想起正在宫中没一起来的漱皇贵妃,慕玖越的亲娘。
想起那个和自己争宠了二十多年,自己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都没让其丢掉皇贵妃之位,至今仍是和她平分秋色的女人,王皇后眸光一闪,不动声色:“你来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