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初慧先对孙太后见了礼,接着在王太后跟前福了福,上前搂着赟哥儿细细的看了又看,方才回头打招呼,“娘,四妹。”
尽管极力压抑,还是看得出来情绪有些不稳定。
孙太后神色淡淡,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哀家乏了,等下准备歇个午觉。”
“是,不打扰母后歇息。”初慧当即转身,拉着赟哥儿告了安,宋氏和初盈也跟着行了礼,低头沉默立在后面。
“我也回去。”王太后依旧笑吟吟的,摸了摸赟哥儿的头,看着外头漫天的飘雪,似乎感慨,“天寒地冻的,回头等开了春就好了。”
一行人走到门口,孙太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得空的时候,皇后带着娘家人四处多逛一逛,免得下次又走错了路。”
初慧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脊背挺得直直的,静了一瞬,转身微笑道:“母后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回到凤栖宫,才知道皇帝已经赶了过来。
“父皇!”赟哥儿是在秦王府出生的,又是嫡长子,对父亲并不是太畏惧,虽然不至于扑过去,但却喊得十分亲热,“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皇帝在儿子的肩头拍了拍,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才转向皇后,温和问道:“外面冷不冷?”
“还好。”初慧努力微笑,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带赟哥儿进去吧。”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对行礼的宋氏母女抬手,“免礼。”神情很是平和近人,又道:“朕还要去前面,你们进去陪皇后说说话。[看小说上]”
初慧的目光有些不舍,不过也知道外面臣工们还在等着,于是道:“皇上去忙吧。”
“朕晚些再过来。”皇帝没有多说,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大殿。
“娘娘。”那个叫白露的丫头碎步进来,脸色不是太好,走近低声道:“有人找到方嬷嬷了。”
“好。”初慧神色一凛,对母亲宋氏交待道:“娘和四妹先在殿里等着,赟哥儿要是困了就让他睡觉,我去去就回来。”
赟哥儿还是小孩子,对于大人的那些勾心斗角不甚理解,大约懂得有什么事,很老实的喝了碗冰糖梨水,就爬进了熏得暖暖的被窝里。
宋氏到现在都还是惊魂未定,见赟哥儿睡了,也舍不得离开,和初盈在隔壁的小偏房里坐着,母女俩彼此相对无言。
即便是在凤栖宫,也不是一个能够畅所欲言的地方。
好在这次初慧去了没多久,便赶了回来,宋氏和初盈闻讯去了寝阁,等采薇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方才问道:“方嬷嬷没事吧?”
“方嬷嬷……”初慧嘴唇微颤,眼泪“哗”的一下涌出来,却不敢哭出声,双手颤抖抓住母亲,“方嬷嬷她被人砸破了头,倒在假山里,已经……,死了。”
如果当初儿子也跟着回来,只怕……
“死了?”宋氏和初盈都吓白了脸,后者又问:“那白露她们……?”
“她们绕了远路。”
初盈想了想,问道:“先前姐姐说回来换衣服,是做什么?”
“福哥儿吐奶吐得厉害……”初慧有些无力的蹲了下去,眼泪直掉,继而紧紧抱住跟着蹲下的母亲,颤声道:“娘……,我好想回家……”
宋氏亦是跟着垂泪不已,哽咽道:“我的儿,苦了你了。”
“娘,阿盈。”初慧一手拦了一个,母女三人抱在一起无声痛哭,----这才是亲人,皇宫里从来都没有亲人。
或许是难得有这样恣意的时候,过了好一阵,初慧才止住眼泪,勉力笑了笑,“看我哭成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宋氏掏出绢帕替她擦泪,疼爱道:“你就是再生十个八个,也一样是娘的女儿。”
初慧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情绪,差点又要崩溃,努力静了静,点头道:“女儿知道。”又对初盈道:“今日的事亏得你瞧出不对,一转眼的功夫,小不点儿居然也长大了。”
在母亲和姐姐的眼里,自己始终都是一个小丫头吧。
初盈觉得气氛太过凝重,故做得意,“那当然,我可聪明着呢。”转身去添了热水,拧了一把递给姐姐,“可让我瞧见姐姐做花脸猫的时候了。”
宋氏嗔道:“越说越没个边儿。”
“没事。”初慧擦了脸,有母亲和妹妹一起劝解,又发泄哭了一回,情绪已然平复的差不多,微笑道:“平日也难得有人跟我说笑。”
这话说的,母女几人心里都是一阵心酸。
初盈赶忙转身,去给母亲拧了一把热水,末了自己也擦了擦,方才过来坐下,“姐,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就是从前跟谢家订亲的时候……”
初慧凝神想了想,片刻后道:“你放心,我明白的。”
见母亲一头雾水的表情,初盈便把前世当做梦境再说了一遍,反正已经嫁到谢家,不怕母亲以为自己在瞎编拒亲,末了道:“有姐姐,才会有两位皇子的立足之地。”
----没有母后的嫡皇子,前朝的太子重瑞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宋氏诧异了一句,继而收回心神,对大女儿道:“阿盈说的没错,你可万万不能为此伤心伤神。”
初慧颔首道:“女儿心里明白。”
而且孙昭媛的身份,是完全足以胜任继后的,现今的孙太后不就是先帝继后吗?或许孙家正是打着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