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一跳,有光芒从那漆黑幽暗的眸中射出。
莫潇云想着他一个病人,斤斤计较倒显得自己没品,动了动走进去,径直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回床边,“夜太凉,不要站在窗口。”而且抑郁症病人很容易想不开,她担心这人会不会纵身跳下去。
陈子敬虽然神情淡漠,周身如同罩着冰霜,但却很配合莫潇云的动作,像听话的小男孩一般,随她走到床边坐下。
女人天生的母性顿时膨胀,莫潇云扶着他躺下,又拉了被子给他盖好。
莫潇云做这一切动作都很随意自然,心里出奇的平静。两人距离挨得近,她可以嗅到男人身上很好闻的阳刚之气,混合着极淡极淡的烟草味,是他特有的气息。
看着男人躺好,她也顺势在床边坐下来,一抬眼看到男人黑眸深深地盯着她,那般专注与严肃,像是望进她的灵魂一般鲺。
她瞥了瞥嘴,想说话,但又觉得尴尬,好在男人很快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闭上眼。
才短短几天,他清瘦不少,本就深刻的五官显得愈发立体。这会儿隔得近了,她才看到男人眼底明显的黑影,心里又涌起一阵疼痛。
据她了解,被这种心理疾病缠身时,病人会很难入眠,即使睡着,也会经常做噩梦,在梦里不断地重温创伤。
他这几日肯定睡眠极差。
陈子敬闭着眼,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莫潇云坐在一边,脑子放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觉得这样陪着他,也挺好。
后来,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抬眸重新看去,只见男人呼吸平稳下来,显然是入梦了。
既已睡着,而她还有公务在身,那不如就此离去吧。
轻悄悄地起身,她生怕惊醒了好不容易入睡的男人,刚出了房间,还未来得及关上门,卫东已经迎上前,看了里面一眼,挑眉:“睡了?”
莫潇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也得走了。”
却听卫东一惯温润俊雅的腔调说:“你同事们已经忙完离开了,我安排了人护送,这会儿已经顺利回了单位。”
“啊?”明明说好等那个孕妇检查完就打电话通知的,看来陈子敬身边的人都狡猾奸诈。
卫东歉意地笑了笑,继续说:“子敬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你今天一过来他就睡着了,看样子你比乔教授的心理辅导都有效,今晚就留下来陪他一夜吧。”
既然周姐一行人已经走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想到要留下来陪陈子敬,身份不清不楚的,多尴尬啊。
“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见他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般。都几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吗?”终究放不下,莫潇云忍不住打听他现在的病情。
卫东从门缝看进去一眼,低声解释说:“这种病症一旦发病,持续时间可从数秒钟到几天不等。与此同时,病人会表现出睡眠障碍、抑郁、感情冷漠、易受惊焦虑,或者暴力等症状。子敬原本就患过抑郁症,如今这两者相互作用,使得治疗难度加大。乔教授是国内在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方面有特殊经验和背景的心理学家,他已经在很努力地为子敬做治疗,但具体什么时候才能见效,犹不好说。”
“那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帮助他吗?”莫潇云听着这番话,心头沉甸甸的。
“尽量多陪伴吧,不要让他长时间独处,更不能受刺激。”
这样一说,莫潇云若是再坚持离开,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原地僵持片刻,她抬眼看看卫东,抿了抿唇,“那个……我今晚正好有空,要么就留下来吧。”
卫东笑了下,清俊儒雅的样子,温和地问:“小云儿,你心里明明放不下的,为何不坦然面对?”
莫潇云嘴角也勾起一丝苦笑:“我毕竟是女人,他之前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死皮赖脸的贴上来,未免……”
“嗯。”卫东颇为理解的点点头,“若不是他这幅样子,我也想揍他一顿替你出出气。”
“谢谢卫东哥,你去忙吧,我进去。”能得到他最好的兄弟这番安慰,莫潇云觉得自己所受的那些委屈又不算什么了,拜拜手,转身回去。
再度走进病床,莫潇云一眼看到睡梦中的男人并不安稳,一脸疲倦苍白的模样不说,英俊高挺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想必又被梦魇了。
心疼地去浴室拧了条温毛巾过来,莫潇云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沉睡中的男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忽而动作凌厉的一把捉住在脸上动来动去的异物,几乎是本能的狠狠拧住!
“啊——”纵然是练家子,莫潇云也疼的一声惨叫,随即大声呼喊,“陈子敬,是我!是我!快放手啊!”他那样恐怖的力道,怕是胳膊都要断了!
猝然呼痛的声音让陈子敬瞬间清醒了几分,眼眸睁开看到五官皱成一团的小女人,连忙放开,眸底溢出无
法掩饰的关心和愧疚:“怎么是你?胳膊怎么样?”
莫潇云双眉皱在一起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整条手臂吊着一动不敢动,疼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一跃坐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就要查看,动作粗鲁又扯得她一声尖叫,不禁火大:“你能轻点嘛!”
“对不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道了歉,手下动作却当真温柔了不少。
手法专业地为她做了检查,幸好,没有骨折,估计就是扭到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