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方家少爷的卧房,因为实在病得急了,方夫人也没让下人们搞那帷帐遮面的那一套。
而白芷和公孙训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两人对视一眼,作为大夫,他们自然知道传尸之症,也就是肺痨,咳血咳得这么严重,必定确实是不好了的象征。
白芷瞟了一眼被丫鬟团团围住的方家的少爷,方夫人也是手足无措地过去了,一个劲地叫着远哥远哥。
方致远的样子,倒真是典型的肺痨。
面色发青,身形委顿,一把骨头,眼睛下的黑眼袋,也能看出来,是半夜惊悸很多,睡眠不好的样子。
要说古代的肺结核病,还真是死症,不但会传染给体质较弱的人,而且中医知道明代,才搞清楚,肺痨的致病原,是虫注,而不是什么尸气。
最开始的时候,中医理论认为得肺痨的人,是过了死人身上得尸气,因为把病因看得太过神秘,反而无法入手治病。一旦得了肺痨,便是足足的死症,所以才会有“传尸之症”这样可怕的名字。
用现代医学来解释,肺痨的“虫”不就是肺结核杆菌么。
方致远停了一会,又开始不断地咳嗽,好想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白芷只看了一会,已经能够断定了。方致远正是得的肺痨,而且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方夫人在那头是急得手足无措,可是这一头公孙训却并不动手治疗,只不过让众仆人都散了,让开窗通风,又让下人把方致远的污物给清理了。
这些也都是白芷暗中交代的。
让把方致远的痰和污秽的血迹和着废纸,全部烧了。
这一手一出来,方夫人也是皱了眉头思索着,这公孙大夫从前来看病,也没这么多讲究啊,今儿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她家远哥儿么?难道真的救不回来了?
不成,看来这公孙大夫上回在甄家把甄柔给起死回生,是碰运气,这下怎么好,还是要怪自己,把庸医当成了神以街卧交盗耍
方夫人正胡思乱想,想着该去宝芝堂百草堂各请一位名医来,不该被公孙训这样医坏了——
却听到公孙训这样说道:“你家公子这肺痨到了这个地步,可是死症,你去哪里找大夫来,便是大罗金仙,也没用。”
白芷站在后面,帮声道:“公孙大夫,可是,去年,您不也治好了一个肺痨病的么。”
她虽然声音细小,可是方夫人站在后面,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这下子,方夫人心里又是一阵波澜,什么?这个公孙大夫还真的治好过远哥这样的肺痨,这波澜越滚越大,她眼见不错的,公孙大夫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不高兴了。
她是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这,这好心办坏事,又把真的神医给得罪了。
公孙训按照着白芷的吩咐,立刻要拂袖而去,嘴里冷道:“虽则救过一个,但是方家少爷这样的,恕我救不了。”
方夫人忙拉住公孙训的袖子:“这是怎么了?大夫,神医,公孙大夫,这样,是我这张嘴得罪了您,可千万别怪罪。”
公孙训立在那里不动,也没说要走,但也没说要救。
方夫人也有些心领神会,当下开口:“这样,曾经宝芝堂的杨神医开出过三百两的诊金,咱们照着杨神医的诊金来,不多不少,也是三百两,若真是能成事,还有酬谢的金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准备好的银两端来!”
方夫人一声令下,没多久,就有下人端着方盘,上盖着红绸,方夫人轻轻掀开,果然白银的光芒虽然柔和,却照样能闪瞎人的眼睛。
不多不少,三十锭十两官银,银色很好,可见没有搀太多铜之类,公孙训自从行医以来,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子摆在眼前,他也有一瞬间的发愣。
可也多亏了白芷在身后推了他一下,他才记起白芷的交代。
一定要做足了派头。
这派头是什么样,公孙训自然见过,大约就是宝芝堂头一份的杨神医这样的架子,才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公孙训也算明白,因此神情仍旧恢复了冰冷。
方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心头已经在滴血了,好大的胃口。
可,她思来想去,杨神医也不敢夸这个口,说一定能治好远哥的肺痨的。咬了咬牙,她又叫了一盘来。
两盘子的官银,六百两,不多不少,能盘下京城繁华地带一个稍大的铺子也有余的。
白芷咳了一声,公孙训才慢慢抚摸了一下胡须:“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做大夫的,还是医者父母心的,除了银钱,我还有个条件,你将方致远和甄家小姐的婚事解了,我便即刻开始诊治。”
方夫人也想不到公孙训突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那一头方致远又痛苦得要死,整个人无力起来,不说咳嗽了,连喘气都成了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问,便听着公孙训开始解释为何要两人解了婚事,从黄帝内经掰到了千金方,总之说到底,便是那甄小姐曾经假死过,死过便是个女尸,无论如何都带着尸气,而方少爷的传尸之症,最怕过了尸气,否则这传尸之症,日后还要复发。
方夫人听了个迷迷糊糊,但她心里和明镜似的,若远哥真的能大好,这京里的名门闺秀还不是紧着自己挑么。何必在甄家那个庶女的一棵树上吊死。
若脖徽锍鏊坪跏堑昧朔墒症,她也不会回头再去甄家大闹。
这下子似乎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