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净了手,吃完饭,才将今日得的好布展开,放在床上,给庄氏看。庄氏摸了摸,“这些都是好料子,价钱定然很贵吧?”
“不贵的。”沈希说,“我特地找了些有瑕疵的,掌柜卖不出去,便宜卖我了。”她并不想骗人,只是庄氏太罗嗦,若是让她知道今儿这些东西的来历,定要唠叨半天。
庄氏拿了红缎子,说道:“希儿,娘给你做身裙子吧,这颜色正适合你的年纪,很是俏皮可爱。”
沈希摆摆手,说道:“娘,你怎么不记得了,我向来不爱这花哨的衣裙。这红缎子是我特地给望儿买的,她更适合穿,我还给她买了条红头绳,正好配这缎子。”
庄氏自知无法改变沈希的想法,只能顺了她的意。她将红缎子叠好,放在一旁。
沈希扯着好不容易得的麻料,说道:“娘,你穿这料子,帮我做套短衫长裤,袖子裤口小些,最好可以扎口儿的,那样方便干活。”
庄氏一听这话,不由悲从中来,眼眶就红了。
沈希很是不解,虽说已经和庄氏一起很长时间了,也了解她多愁善感的性子,可这没来由得红眼睛、流眼泪,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没头没脑地说道:“娘,这料子多得很,你自己也可以做几件新裙。你爱着儒裙,就多做几件儿。”
庄氏听她说得好笑,用帕子抹了泪,“你这孩子,说的什么不着调浑话。为娘哪里是伤心自己没新衣服。只是听你说,不要红裙子,只要干活穿的衣裤,娘才伤心的。”
沈希无耐,只能劝慰她,“娘,你既然喜欢我穿裙子,那你就做一条吧,我无事时,也是可以穿的。”
庄氏微微蹙眉,“这孩子,哎……娘不是怪你不要裙子。只是为娘觉得自己太没用,要你一个十岁的孩子东奔西走。若是娘有用些,你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四处奔波。希儿,真是太委屈你了。”
原是这样,庄氏真是太多愁善感,不似个农村的媳妇。沈希摆了摆手,“我可一点儿都不委屈,外出走走,我挺喜欢的。而且种植仙灵草,也是我所爱之事。娘,真的不必忧虑。”
庄氏低垂着眼眉,开始整理长长的绿色麻料。
沈希瞥到桌上的鸡翅木镇纸,想起了赵心兰。她随口问道:“娘,你可认识赵心兰?”
庄氏的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难看,如同夏日的天空,说变就变,怨气和愤怒立刻显现出来,“你怎么知道她的?”
沈希一看她脸色,知道事情不好,恐怕她们之间有许多故事。细想赵心兰的表情,带着悲伤,甚至是愧疚,而庄氏却更多的是愤怒。难道赵心兰做了对不起庄氏之事。
若是把实情说出来,按庄氏现在的表情,恐怕会把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全都丢出去,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沈希可不想糟蹋好东西。她只能再次编撰谎言,“我遇到她。她将我叫住,问我认不认识庄惠,我说是我娘。她就说她是你的金兰姐妹。还问我住在哪里。”
庄氏皱眉,“她还说别的了吗?”
沈希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给我看了一张旧帕子,上头绣着兰花和‘惠质兰心’四字。我看那是你的字没错。”
“她还留着那做什么!”庄氏越发愤怒。
沈希侧过脑袋端详着庄氏,“娘,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生气,你不喜欢她么?”
“何止是不喜欢。”庄氏说,“娘恨透了她。是她害了娘一辈子。”
沈希微微皱眉,实在想不出来,赵心兰是如何害庄氏的,问道:“她做什么了?”
庄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平定心神,“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希儿,你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沈希自知不可能再问出些什么,只得作罢。
几日后,沈希在药田中打坐,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真是奇怪,赵济的家丁一般都是骑马来,不可能坐马车,车内会是什么人。
沈希走到家门口。她们家离村子有些距离,而且这附近也只她一家,若有人从这小径来,必定是来找他们的。
会是谁呢?
就连家中小黑也觉奇怪,冲着马车“汪呜、汪呜”地叫着。
沈希拍拍它脑袋,“别瞎叫。”
小黑委屈地呜呜直叫。
沈平看到,一把抱住小黑,说道:“别伤心,别伤心,平儿哥哥给你吃花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剥好的花生。
小黑立马高兴了,将花生舔进嘴里,吃得极欢。逗得沈平咯咯直笑。
沈希看了连连摇头,这么一只上好的犬狼兽却在土狗的路上越走越远,毫无回头的趋势,真是毁了。
马车在她家门口停了。赶车的家丁将帘子掀开,里头钻出个妇人。只见她绾着宝髻,插着玉簪,着一身素色衣裙,面上薄施脂粉,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端庄。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庄氏金兰姐妹的赵心兰。
一旁的女仆立刻伸出手,扶着赵心兰下马车。赵心兰提着裙摆下了车,见到沈希,说道:“真是不好找啊,希儿,你娘在么?”
“兰姨好。”沈希乖巧地说道:“我娘在里边儿。”
“好,我去看看她。”赵心兰侧过脑袋对家丁说,“把东西都提出来。”
家丁将半个身子探入车内,抽出大包小包许多东西,站在赵心兰的身后。赵心兰朝里走去。
庄氏在里头恐怕早就看到赵心兰了,非但不出来,而且把门狠狠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