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狠狠的登了那个大丫鬟一眼,发生在宁国侯府的事情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还用得着一个丫鬟说,思及此,一甩帕子,扭着身子再次追了上去,只比洛王妃晚两步进了屋子,给孙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请了安,便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前,落了座,没了刚刚那副装出来的熟络,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盏,优雅的喝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看客模样。
孙老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白玉茶盏,拿茶盏拨了拨,目光瞥向神色淡淡的洛王妃,压下心中的恼怒,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问道:“你当真把逸儿的亲事定下来了?”
闻言,洛王妃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熟络也谈不上疏离,只淡淡的道:“定下了,是宁国侯府的三姑娘。”
既然都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者说,洛王妃也不想与她们绕弯子,免得耽搁时间,等会儿回去,她还想亲手给逸儿做菜呢。
孙老夫人一听,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登时沉了下来,阴狠的瞪了洛王妃一眼,直接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茶盏随即碎了一地,其中一块儿滚到了李侧妃的脚边,李侧妃垂眸看向碎掉的茶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心里正暗自得意时,就听到耳边传来孙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胡闹,宁国侯府总共才出了两位嫡女,大姑娘已经嫁给了威远候世子,另外一位是四姑娘,定亲的怎么不是她?这亲事我不同意。”
李侧妃在一旁听着,见孙老夫人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嘴角微勾,冷嘲的瞥了眼神色冷淡的洛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忙走上去扶着孙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气,声音说不来的温和娇柔,“老夫人莫要生气,王妃姐姐性子温吞,头一次雷厉风行,难免会做错事情,再者妾身听说宁国侯府的四姑娘年纪太小,想来王妃姐姐是出于这方面考虑才定了宁三姑娘,只是二公子毕竟是洛王府的嫡子,定下个庶女,着实有些欠考虑,传出去洛王府的面子也不好看,好在还未正式定亲,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柔声细语的劝完了老夫人,又扭头看向洛王妃,娇嗔道:“刚刚在门口妹妹就劝王妃姐姐说话委婉些,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姐姐怎就不听妹妹的呢。”言外之意,老夫人动了这么大的怒,全都是洛王妃一个人的责任。
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我非常理解你的表情,接着对洛王妃道:“其实说起来妹妹也能理解王妃姐姐的难处,妹妹知道王妃姐姐心善,二公子的脑袋不好,性子也有些古怪,可不管如何说,他总是咱们王府的嫡子,听说那个宁三姑娘前一夜受了点风寒就发起了高烧,差一点儿烧坏了脑子,这样较弱的身子骨就算将来娶进王府里,也伺候不了二公子啊。”
说到这里,顿了顿,暗暗的瞥了眼洛王妃,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轻叹了口气,“依妹妹看,还是先前老夫人给二公子选的那门亲事更般配些,人家姑娘是老夫人的亲侄孙女,不仅家世好,样貌也端正,又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伺候起二公子来不是更加的放心么。”
“王妃姐姐就听妹妹的一次劝吧,赶明儿将那宁国侯府的亲事退了,然后给二公子定下嫣儿,不是皆大欢喜么。”说到最后,李侧妃不禁又加了一把火。
听了李侧妃一番劝说,孙老夫人的怒气不仅没消,反而蹭蹭的往外冒,本来不过是一场戏,但现在是真的动怒了,她就想不明白,嫣儿有哪里不好了,这么让她看不上眼,堂堂的一个嫡女配她一个傻儿子,嫣儿都没觉得委屈,她倒是拿上乔了。
再者那个庶女她本来就不喜欢,虽然最后不得已赞同了李侧妃的做法,可外人始终是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粗鄙的村姑,她怎能放心?若是不小心搞砸了,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么!
孙老夫人越想,心里的火气越压不住,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也是铁青的,她选的娘家嫡女她不要,巴巴的求了一个庶女回来,还是在床榻上定的亲,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听了李侧妃的话,洛王妃坐在一旁没有接话,只垂眸盯着手里的茶盏,她知道李侧妃提起逸儿的病就是为了惹怒她,她不想闹翻的弄的逸儿伤心,没得中了她们的计最后逼她退了这门亲,她是逸儿的母妃,逸儿的婚事理应由她做主,而且王爷事先也是答应的,除了她以外,谁也别想插手过问。
想到这里,洛王妃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孙老夫人,声音冷淡的道:“老夫人,逸儿的婚事王爷答应由我自己做主,所以就不劳烦老夫人费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拿王爷要挟我吗?”听到这话,孙老夫人怒不可遏,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啐了毒的针似的扎向洛王妃。
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当初嫁给先王爷时受过气,打从王爷袭爵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现在洛王妃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孙老夫人不动怒才怪。
“本妃没那个意思,是老夫人多想了。”见孙老夫人发怒,洛王妃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我’却变成了‘本妃’,可见洛王妃的态度亦是坚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