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
转身回头,冲着来人礼貌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真巧。”
话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可不是什么巧不巧的事情。
孟楠倒是不在意,上前两步走到我面前,微微蹙眉问我:“怎么了?不太舒服?”
“唔……”我随意应付了一声,却不敢说我来这儿是要打胎的。好在他也没有细问。两个人客套了两句,我就跟他分开了。
躺在冷冰冰的台子上时,我紧张地紧紧地握住了拳。
医生动手的时候,我死死咬着牙,明明感觉不到疼,可是心底却发慌、发空。巨大的惶恐将我攫住,冰凉的器械在身体里移动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撑不住掉了下来。状匠来划。
原来对于这个孩子,我还是期待的。
哪怕再恨赵林,我也不恨这个孩子。可是留下他又能怎么样?假使哪天我跟赵林离婚了,小唯一个人就够我照顾的。我哪儿还有功夫去多管一个孩子!
只能说他来的太不是时候!哪怕早几个月,我都会欢天喜地地庆祝他的到来。
可是现在,我只能当做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我虚脱地站都站不稳。 [扶着我出去休息,说感觉好点了就可以离开。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周围一个个或忧愁或无所谓的年轻女孩子。她们到这里来,都是来打胎的。
她们有的是无可奈何,有的早已习惯这一切。把它当做家常便饭。然而很少有人是男朋友或者丈夫陪着来的。
来这里的女人,许多都是可怜人。像我一样的可怜人。
我闭着眼靠在长椅上,身体里依旧残存着器械的冰凉感,那股寒意,直到现在依旧能让我牙齿大颤。
我感觉到那个孩子从身体里消失的时候。对赵林的恨意如同疯长的野草,刹那间填满了所有的思绪。
赵林!赵!林!
这两个字在我嘴里不停地咀嚼,直到烂掉,直到……不复存在!
从长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而将来,将来的所有也与他无关。
我走的时候,身后还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这些来打胎的人啊,既然怕,又为什么要来?
我去卫生间里收拾了一下,看到自己惨白的一张脸像鬼一样,险些被自己吓了一跳。 [
勉强整理了衣服和头发,才敢出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医院大厅里又一次遇到孟楠。
他手里正拎着一袋药品,满满的一大袋。看到我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真是巧啊。”我虚弱地笑了笑,想掩饰自己的不适。
可是很失败,孟楠看出来了。他立刻走了过来,一只手抬着我的胳膊。感觉到他手掌上传来的力量,我终于撑不住,身体一软,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孟楠明显被吓到了,一手摸着我脑袋就想带我去挂号做检查。
“没事,我没事!”我的手指死死掐在他胳膊上,脚下却不动,怎么也不肯走。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笃定。
孟楠只好不再说什么,一直扶着我出了医院大门:“你开车过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知道打完胎以后开不了车,所以我直接打车过来的。
我本来想打车回去,可是孟楠拦着,说我现在这个情况,他有点不放心。
“真的没什么,就是最近太累了……”在孟楠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中,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闭了嘴。
“婉婉,”孟楠抬手揉了揉眉心,“就算当年闹得不愉快,可是毕竟也是多年同学,你就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没有。”我否认。
“那就让我送你回去。”
“……”
在孟楠的坚持下,我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他的眉头都是皱着的,我明明不想看他,可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移过去。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车里一时有点尴尬。
我有意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就说:“送初恋情人回家,要是让你老婆知道了,她难道不跟你吃醋?”
孟楠扭头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我心里一惊,觉得自己开了个很烂的玩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正试图把这个问题带过去,却见孟楠抿了抿唇:“我离婚了,你不知道?”
他一句话倒是把我弄愣了。
孟楠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想想又不对,他离婚了我又凭什么一定要知道?
“怎么就离了?之前不是听说……”听说夫妻两个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后面半句我没有说出来。
我以为他会说没有感情了,或者日子过够了。可是沉默了好久,孟楠才说:“因为她瞒着我把孩子打了。”我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的像羽毛挠在胸口,痒的我直想哭。
等我从低靡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才发现孟楠一直看着我。
他的目光太过透彻,似乎什么都知道。联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我不由暗暗心惊,匆忙扭过头去躲避他的注视。
“婉婉……”他却没有任由我躲避,而是直接问我,“你之前……去打胎了是不是?”
我胸口猛地一跳,右手死死抓着安全带。回过头望着他,略显诧异:“你说什么?”
他一点都不回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