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一眼,确定妥当之后,推门而入。
月光从门内而入,纵然没有月光,在她的元丹下,这间书房内的光线也是万般柔和温柔。
走到床边,她看见紫姬在栾之的枕边睡的香甜,栾之的长发垂延落地。在元丹的光晕照映下泛着层层淡淡的光辉,霞光流转之下,是被她以及仙学府的学子们私下里称作冰山脸的极致容貌。
几缕墨发轻盈的搭在紫姬的狸猫毛上,她觉得无比扎眼。
正欲抬手将那几缕墨发移开。栾之突然睁开了眼。
弓月怔了一怔,目光与他对上。
栾之久久未动,她如是。
不知过了多久,栾之锋利的目光垂了一垂,似乎有些纳闷似的。有些戒备的身体又缓缓放松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紫姬,轻轻将被角往上掖了掖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弓月始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在她的元丹罩护下,栾之看不见她。
她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许久。
半晌后,她俯下身去,元神的光晕之下,她的身影也万般星辉,这个距离。她伸手便可抚到栾之的脸颊,但她的目标并不在他的面容。
发丝散下来,眼看就要垂落至栾之面颊的当口,她及时的起了身来,缓慢,及时,却不仓促。
栾之的唇如她所想一般冰冰凉凉,就像他那颗冰凉的心。
她心如平镜。
她心如止水。
她缓缓的直起身来,睁开眼睛的刹那,看见栾之双目不知何时睁了开来。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她的身体立即僵硬起来,就这么紧张着、僵硬着直起身来。
栾之自然看不见她,她这一吻,栾之也不可能感应得到。
可是她的身体每直立起一寸。栾之的目光便就错开一寸,始终牢牢的而又无比精准的直视进她的双眼中去。
她僵硬,却直视回去。
半晌,栾之眨了眨眼,目光不再那般精准无误,而是透过了她的身体看向稍远的门处。
“你是谁?”
他声音微沉。有些戒备,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这说明他虽然感知到了什么,但也同时感知到入侵进来的人至少没有恶意。
她自然不会接话。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出了书房,继续隐着身形,在小院之外收了元神。
元神复回到体内的时候,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抚着胸口,一点一点的将血渍清理干净,不在这里留下半分痕迹,捻了个诀将栅栏里的小毯子召到手中,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书房小院,扭头走开。
自此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她哪也没去,哪也没回,而是冲出仙学府,直奔幻境。
降伏仙兽这件事,她今天晚上就要做了。
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在祥云上也没有施诀辟风,刮在脸上如刀子般生疼,她觉得这样很好,就像一个个耳光一样,让她越来越清醒。
迟霖时常说她一点也不像蛇族,不仅说她不像,还连带着将整个玄苍都给含括在内,迟霖说她们玄苍的蛇族,没有一个有蛇的样子,头脑完全不似蛇那般机敏,更不似蛇那般机灵深谙算计之事。若不是凭借着个个都还有个不错的造化,不然肯定个个都要吃一辈子的大亏。但是她心知,来了仙学府之后才晓得自己将玄苍的脸面算是丢了个彻底干净,固然做神仙的丢些面皮算不得什么,但是今日之事,她真想至少搬回个半局。
之所以是半局,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只身一只来降伏这仙兽,有八成是因为冲动和被刺激的,另外两成则是复杂的很,她想搬回些脸面有之,想赌气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有之,想——气气栾之也有之。
想——受受伤好受一些,有之。
想她现在这般自虐的心态,真是万分不能让迟霖与父亲母亲知晓,她越发的迫不及待的赶往幻境,生怕自己多日在仙学府不曾露面之事,被人通知到玄苍。
……
“弓月消失了这么久?”迟霖愣愣的看着云闲,面上惊讶,却并不是云闲所想象的那么震惊,见此,原本一路急赶至茶林通知迟霖的云闲心中一顿,目光微动之后,问:“上神是知道这件事不成?”
迟霖连连摆手:“我是在想这孩子在仙学府再是不思进取也不至于这般玩闹,可她向来小事上胡来,但是在大事正经事上向来是有规有矩,不会做事没个交待,我想着她兴许是向师尊请过假,而没来得及告诉你?”他赶紧替弓月解释开脱。
弓月那天当场变成个小狸猫被栾之抱起,他可是亲眼看着的,要不过来不说,看弓月那副模样,她也是巴不得被栾之抱着不撒手的,他对此事当然不放心,为此又去找了栾之数次,弓月次次都在,直到后来栾之看见他都烦味了,他为了不让栾之疑心,近日这才消停了些。
是以,弓月肯定也是想着法子削尖了脑袋往栾之的身边凑的。
所以他听到云闲说这件事,他心中震惊归震惊,但是震惊的不是弓月消失了,而是震惊于弓月这是疯了不成。
这个世侄女看上自己的旧识这件事,他何尝不是头痛的很,可这事没那么好管,他一想到弓月若是他日为了这人只怕要伤些情,就寝食难安。
可另一方面想着弓月这孩子大抵是没那么大胆子的,充其量也就是做个小狸猫在栾之的身边待一阵子,等日后慢慢再寻机会引导弓月回到正途便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