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纵然在九重天上混的不怎么样,但到底也不是白混一场,总算也没丢了本族的脸面。
面前这玉人虽然先前推拒,但总也不是厌恶而是守礼,而自己再缠上绕上,这人虽然微有震惊与疑惑,但回望向她的眸子也是温和的,她隐约觉得对方有犹豫难定之色。但是当她伸出手指挑上他的下巴的时候,终于得到了他低低一笑。
随后,他虽然目光仍旧阴沉难定,却也慢慢的将她搂住了。
朝钟响过三遍。弓月慢慢醒转。
迷迷蒙蒙,赖床的毛病万年不改,翻了个身闭着眼准备再酝酿一觉,大脑却不听使唤的回想起一些情况来。
她眉心轻轻一展,眼睛未睁已是想起了些什么。隐约想起自己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梦。
梦里自己极其fēng_liú,似乎相当接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非常收放自如的轻薄了一位内外兼秀的少年郎。
当她待要仔细回味那内外兼秀的少年郎的模样时,却隐约只记得那一身白色长衫,还有那阴沉不定的眸光。
美梦啊!
回忆了一番这美梦,便也就睡意全无,睁开眼的一刹,弓月一震,随之噌的坐起。
这不是她住的竹楼!
拍了拍额,她又过了一遍记忆。
却是不由自主的总也会想起昨晚做的那个美妙的梦来。她又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手一顿。
瞠目了。
昨天……
昨天喝大了!
昨天……
昨天竹楼塌了!
昨天……
不知道是不是本能,她心底里其实是有一刹怀疑那个梦到底是真是虚的,但是本能的似乎有个警钟似的,就非要认定那就是个梦不可。
这件事在心里一定,她立即想到的就是糟糕。
她在栾之这远尘山一清宫住着,栾之招待的非常不错,她甚是满意,她在人家的竹楼里住的相当舒服,现在楼塌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本能。她心底里也有一刹在想云池边竹楼的坍塌是不是与她挖桃花酿时拔的那个竹子有关,但是也是本能般又有一个警钟似的,又本能的认定隔着那么老远,定然绝无这个可能。
这两件事在心里一前一后定了。她松了一大口气。
起身后,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小寝殿。
殿内很清淡,但细细看上一看,无论哪一件摆设,上至墙壁下至地板,大至家具小至一块茶布。都极其考究。
不仅整体和谐怡人,单看任何一种,也是能让人多看上几眼也会心情好起来。
这个殿,什么都好,什么都非常好。
太讲究了。
而她这个人,自有记忆以来,除了在戏本子上还有茶酿上之外,其实都不是太讲究。
用她娘亲的话来说:明明是个姑娘家,活到这般年纪,精致二字永远也不可能用在你身上。
她父亲就总是说,这其实是一种病。
说是在她幼年的时候,原本对仙术术法这些其实是相当感兴趣的,那时经常用学来的术法收拾房间,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她的房间永远都是齐齐整整就像没人居住似的。还说她幼年的时候,对一些东西也甚是讲究,兴许就是太讲究了,以至于后来看见不错的东西也入不了眼,这世上珍贵的东西有限,大抵是看破了参悟了,好的,未必就要收入自己手中,一切随缘。
弓月以前觉得这话中听,现在却觉得,这似乎是她父亲为了安慰她才说的。
若真是参悟出了那么大的禅意来,她现在怎会看见栾之这殿里的一切都这么完美这么欢喜。
余光睨见自己刚刚睡过的大床,漂亮是漂亮,就是因为她睡过,而甚是凌乱。
捏了个诀恢复平整,她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这才妥当。
大圆满之后就出门参观一番,顺便……找点吃的。
一出门就是偌大的花圃,这让她吃了不小一惊,这格局也是太随性了些,哪有出了门就是花圃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任谁从这殿中醒来,一出门就是这般赏心悦目的一片无际花圃,什么烦恼也都烟消云散了。
不由自主的就向花圃中走去,远处隔一段距离就有小亭歇脚真是不能更体贴,一路走一路忍不住轻拂两边的花铃,指尖都是柔中带香的,全身都舒畅了,却是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听见有人低语说着什么。
她寻思着这里就是栾之新给她安排的住处了,栾之知道她不喜欢有人打扰,在小竹楼的时候都是只有人伺候却并不见人影的,怎的这回竟例了外不说,听声音还是个男的。
“……竹楼塌了也是破了这一清宫的先例了,那人在修复就让他去修,不用帮手,反正我看栾之他似乎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生气,只是从今往后这殿里就不要太多人打扫了,她外出的时候再进来,尽量让她别觉得麻烦了你们就是。”
弓月探头过去看,前方角亭下站着一清瘦的男子,侧面看过去虽不辩全貌却也透着丝丝精明和锐利,衣着朴素,但看起来和他所说的话,应该是这一清宫的管理之类的。
她正揣测着这人莫不是一清宫的大拿东泽,就听那人又道:“再有,竹楼塌了这件事,莫要让她知道,嗯……”他顿了一顿:“我意思是别让她知道是她造成的。”
弓月愣了,震了。她隐隐的觉得,这人说的,似乎就是她。
再是潜意识本能的推卸也是不能了。
一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