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惯例,加德纳夫妇必定是到姐姐姐夫的家里,和大家共度圣诞节的。这一方面是为了照顾贝内特夫人的情绪合家团圆,另一方面也让终日守着货栈的加德纳先生能够回到童年呆过的地方休息一阵子。
而且伦敦和麦里屯只有区区二十多英里的路,实在也称得上方便。
但是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加德纳夫人因为怀孕都八个多月了,实在承受不了马车颠簸的痛苦。于是夫妻俩商定,等到孩子出生以后,要么带着孩子去浪博恩探亲访友,要么邀请贝内特一家到伦敦玩玩。后来因为一月的事务繁忙,加德纳先生看着计划表实在排不出时间。于是打定主意,给贝内特先生寄去了一封极尽热情极尽恳切的邀请信。邀请他们合家到伦敦做客,看看新生的爱丽西亚。
想来能去城里,贝内特夫人本来应该敦促丈夫欣然接受这个邀请,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夏普夫人带着北方新潮流华丽的登场,这位新邻居的高贵做派深深吸引了贝内特夫人。以至于在去伦敦的这件事上就起了波折。
她一方面怪老天总不能把每件事都安排的仅仅有条,另一方面也责怪竟然让婴儿轻忽的出生在天寒地冻的一月。她这样愁肠百结,让做丈夫的根本无从安慰。只能告诉她,他已经答应妻弟去参加他宝贝女儿的受洗。而且他也要去处理一些地产上的琐碎事情,非在这个时候去城里一趟不可。
贝内特夫人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甚至还异想天开的表示她可以呆在家里操持家务,让女儿们中的几个和贝内特先生去看望加德纳夫妇。她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个显而易见的依据:1家里没人仆人们肯定要闹翻天;2没有她的照看母鸡肯定要减产;3她有点咳嗽身体不好;4她领受了夏普夫人的好意必须要报答人家。
贝内特夫人迫切的想要赶在卢卡斯夫人以及其他所有人前面博得夏普夫人的欢心。而伦敦方面她显然也不会错过,下次她仍然能够打发马车去城里看望小侄女。毕竟孩子生出来摆在那里,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显眼,不可能消失不见。夏普夫人的亲睐才是“琉璃易碎彩云易散”。
她这样对自己的弟妹不管不顾,真叫丈夫替她难为情。可是她却全然不觉,沾沾自喜的要贝内特先生马上回信给人家。
“我弟弟和弟妹可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要是晓得我的困难,一定巴不得替我分担。我对我弟弟好的那也是没得说,要知道我出嫁的时候,只分了他五千磅的遗产。他要是不照顾我的生活,那么还应该要谁来照顾呢?”
做丈夫的只好尊命,在信里说贝内特夫人得了不能吹风的病,要在家里静养一阵子。等到春天过后,再带着几个孩子去探望他们。贝内特先生觉得自己的太太着实聪明,自己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倒是她偶尔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帮了大忙。
他的大女儿也极为惦念舅父舅母,但是又担心日常交际操持家务让母亲累着,于是自愿留在家里。两个小的宁可跟着母亲,受到母亲的娇宠,也不愿眼巴巴赶到伦敦被父亲时不时教育两句。最后定下来要去伦敦的只有三个人――贝内特先生,他第二个和第三个女儿。
爱丽西亚的受洗日定在二月的第三个周日。贝内特先生和加德纳先生约好提前一周赶到伦敦。在伦敦待满二十天再回去。
在等待旅行的那段时间,玛丽常常感到一种矛盾的感情。一方面她渴望再次见到舅父舅母,盼望动身的日子早点到来,另一方面这次旅行有伊丽莎白同行,她怕苏又要玩出什么花样,甚至动过念头,宁可留在家里。但她生性谨慎,碰到些麻烦的事情总是要细细研究好好琢磨。等她打定主意还是留在家里为好,免得到时候大家伤心尴尬的时候,已经身在前往伦敦的邮政马车上了。照样又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是伊丽莎白,最外面坐着贝内特先生。整个旅途,玛丽好几次都讨好着想要说些话,但是不管什么话题苏都不搭腔,只有伊丽莎白兴致勃勃的和贝内特先生在马车里轻轻讨论小表妹的事情的声音。
玛丽看着父亲和丽萃说话。她觉得自己似乎比去年这个时候成长了些,她已经不再羡慕他们说话时的那个亲密劲儿了。真要说起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她以前一直以为需要很多年时间的相处和相知,然后方能心心相印。所以她才会输给丽萃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上,她过去一直这么相信,也这么聊以□。但是事实也可以不如她预测的那样。
苏出现不到几个小时,她就卸下戒备,不到几天,她就全然相信,而且比起别人,她相信自己和苏的关系更加牢不可破。
有时候她会突然萌生歉意。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座无形的牢笼,把另一个应该有独立意志和权力的人关在其中,一辈子不放出去。只因为自己在心里曾经这么渴望祈求有这么一个人,别人知不知道不重要,别人喜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那个人把她作为最重要的,她就满足。
所以即使看到家里面一切对她而言还是照旧,她也没有往日的失望和难受了。
但是苏的心愿呢?关在她身体里,只能向她表达意志的苏的想法呢?
苏说要得到达西先生,一直这么简略的表述。
虽然并不知道周围有什么姓达西的家庭,也不明白所谓的得到最终的定义到达哪一层。这些都无法妨碍玛丽做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