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七小时的马车路程,颠簸的路况的让人名符其实的做到了坐立难安。不过幸好玛丽只消承担其中的一半的痛苦,而且是其中较小的那一半。她可以从窗户处向外饱览缓坡林场的秋色。至于忍受胃部痉挛翻搅的那一半工作则交给了苏去完成。

“我快要吐了。”

玛丽不明白,既然难受的是身体,为什么脑海中也能传来栩栩如生要死不活的忍耐的声音。莫非这就是书中所极力推崇的想象的翅膀。

如果苏忍不下去的话,到底是哪一边会吐出来呢?

“就快到了。再忍耐一下。”

“真的不行了。”已经七个小时了,按理说不管什么东西都要进入到消化道的末端了吧。怎么它们还能在胃袋里如此兴高采烈活蹦乱跳。这显然已经违反了自然法则。

“达西先生。”

“……”

苏不再浪费精力缠着玛丽抱怨。玛丽可以感觉到她在脑子缩成很小的一团。

像之前的六十七次一样,这个名字每次都管用。

昨天晚上,玛丽和苏聊了很久。她们聊了玛丽的家人,聊了剑桥大学,聊了零花钱和俄罗斯娃娃,聊了公司的组成方式还聊了电视机。最后玛丽把话题转到达西先生身上。

“达西先生是我的。”苏再次重申,是我而非我们。玛丽使尽了从母亲那边学到的招数。死缠烂打的追问,漫无边际的猜想,奇思妙想的导演,玛丽做这些并不熟练,也足以把苏折磨的够呛。

但不管玛丽怎么努力,苏仍然不妥协。她对达西这个名字表现的讳莫如深,这倒让玛丽找到了秘密的乐趣。如果苏不愿意谈的更深,那么只好沉默着做出某些让步。这就让玛丽能够轻松的进行这次从凌晨4点多就开始的旅途。

“好啦。这次是真的要到了。我已经看到树林后面的钟楼尖楼了。”负责瞭望的玛丽队员如此安慰自己的同伴。

果然加德纳先生用手杖轻轻敲着马车的车壁:“玛丽,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剑桥镇。”

剑桥大学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和小镇融为一体。玛丽在加德纳先生的带领下换乘轻便马车。和封闭拥挤的邮政马车不同,轻便马车没有让人气闷的顶棚和四壁,这让玛丽觉得好多了。苏也终于放松下来,看着马儿迈着“嗒嗒嗒”的轻松步伐穿过热闹的街市。随处可见穿着校袍的学生和居民混杂在一起。有时候几乎是贴着车厢从玛丽身边擦身而过。

最后马车停在了钟楼的前面。

“这里是三一学院。先生。今天可是参观三一学院的好时候。就在钟楼这里要举行真正的入学仪式,你等到十二点的钟敲响的时候,就会知道了。”马车夫用手指轻触帽子,以示告别,“祝小姐玩的愉快。”

玛丽想象自己捅了苏一下,苏果然给予回应。

“能让我安静会吗”这会儿轮到她这样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说的入学仪式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你要到这里来的嘛。”

“可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达西先生在这里吗?”

“不知道。”

“这个也不知道?”玛丽怀疑的问道,“那你到剑桥大学来干嘛?难道真的是为了来看看以达西先生母亲娘家的姓氏所命名的博物馆?”

“……不是。”

“你把我的日记本都划破了。”玛丽平静的指出事实。

“这个姓氏虽然少,但是也不是绝无仅有。两者不存在必然关联。”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花光了我的零用钱换来的这次旅行,是为了什么?”

“能不能别提零用钱了?”

苏被折磨的欲哭无泪。

“那么理由?”

“……”

玛丽依然没能撬开苏的嘴。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两位年长的姐姐。简和伊丽莎白也是如此。简虽然待人亲切又温柔,非常健谈。但是一旦涉及到她上个月收到的十四行诗,她能和你谈论天气谈论半小时,在讨论莎士比亚的剧作半小时。任凭你想方设法想要使话题不要偏离的那么厉害也是徒劳无功。而且面对如此美丽可爱的脸,谁也不愿意因此而责备她。伊丽莎白没有这么含蓄,她更加直接。每当话题涉及她不愿讨论的部分,她那双慧黠的眼睛就会显示回避的讯号。她会保持谈话的兴致,但把目光落到手边的做了一半绣花作品上。

苏的手段和姐姐们相比,没有高明之处。苏只晓得沉默。

但沉默就足以阻挡一切。

苏存在于玛丽之内。她没有形体,没有容貌,甚至只有她愿意,玛丽才能听到她的声音。而苏对玛丽的想法大多数都洞若观火。

这是因为玛丽还不习惯把不想透露的部分压倒更深层的思维的关系——苏如此解释。

不过,表层,第二层,第三层……谁知道到底压到了第几层下面。不管哪一层此刻她们正在共用。即使把握不到更细致的情节,但至少大致的轮廓。

玛丽不知道下面一层在哪里。但她知道此事不必操之过急,为了达成目标,苏迟早需要坦白一切,就像按部就班的看书总能看到最后的结尾。

“玛丽。”玛丽和苏在脑海中交谈的当口,加德纳先生已经向看守钟楼的门卫打听清楚入学仪式的事情。

加德纳先生让玛丽看钟楼的西侧。

时间临近正午,秋日的艳阳让钟楼的影子缩在楼西侧的墙壁傍边。钟楼的四边并没有树木遮蔽,地势相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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