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斯用力从眼前缓缓倒下的尸体中拔出自己的长剑,猩红色的血液从他充满汗珠的额头上慢慢流下,他的盔甲破了半袍,除了身前的护胸部分只有被利刃划过的痕迹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有裂口,左边的护手已经裂成了一半,支离破碎的铜铁嵌入了肌肉之中,勒出了模糊的伤口,但他顾不得这些,仍然勉强举着已经仿佛有千万吨重的盾牌,以及挥着一直伴随他的长剑,好让在他周围倒下的尸体堆再加上几个敌人的身影。

他并不知道海面上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到像是被血烧红的天边和不寻常的大片雪花的降落,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踩在了沉厚的雪地之上,这些带着潮湿的阴气和黑色的死亡气息的海洋之子不断地从海湾上和浓稠如泥的海水之中攀爬出来,他们穿着完好的盔甲战衣,带着锋利的武器和坚固的盾牌,拖着被砍残的身体和撕裂的披风,仿佛在前半夜他们打回地狱的敌人全都在深渊之中休顿整修再次重新卷来,带着更黑暗的力量以及更强壮的身体。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难以对付的敌人。

他知道自己是要死在这个地方的,只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再多带几个敌人一起去地狱。

周围的三百多名同伴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在他身边可能就只有不到一百名的战士在和他一起浴血奋战,也不知道可以再继续撑多久。

“后面!”这时身后传来了急迫的喊声,在米兰达斯身后的皮埃特洛从地上拔起了长矛奋力一掷,武器直驱往前,贯穿了一名高举长剑的海洋之子的喉咙,米兰达斯转头看去,只见对方张开了嘴巴发出了无声的□□,然后重重地往后倒去。

“发什么呆!”皮埃特洛大声怒道,他满脸都是红色的血迹,大腿上也插着一只被他自己亲手折断的箭矢,箭头深深嵌入肌肉,周围的部分已经呈现出深黑色的血迹,但他丝毫不在乎,反而隐忍着痛楚而越战越勇,仿佛是借着痛苦而化成力量。

“我走了神……”米兰达斯用手背擦了擦落入了眼睫毛上的血珠,喘着气说道。其实并不是,他已经精疲力尽,再也不恢复前半大战时的敏捷和反应,故以根本就没看到身后的敌人。

在他面前,又有一波爬上了港口的海洋之子缓缓地,直直而笔挺地向他们走来。

“这一批……好像比上次还多了点……”他缓缓说道,身边的皮埃特洛和其他人都专注地观察着而点了点头。

“聚集成防卫列队!”还可以坚持一会儿,再一会儿!米兰达斯掉头吩咐道,周围的众人极快反应过来,都开始往他身边聚拢。

他们围聚成一个半圈形,所有人都是左手持盾向前,右手上的武器在盾牌凹下之处置放,直指敌人的来势,这样的列队往往用在被敌人的包围非常有用,既防亦攻,但海洋之子从四面八方的方向逐渐逼来,人数实在是太多,米兰达斯根本就看不到远处船队的状况,在他们视线所及的海湾,就只能见到不断上升走来的人头,听到统一的步伐都迈着铿锵的铜铁盔甲相撞的声音。

带着死亡的萧杀一步步地走向他们。

“好了,终于到了最后这一刻了,兄弟们……可要瞄准了……”皮埃特洛咧嘴笑着说道,他的一只眼睛被打得极重,有细细的血丝从肿起来的大包中缓缓流出,但这不妨碍他仍然弯起了眼眸,带着冷肃的笑意高傲地看着逼近的敌人。

“记得要砍下头来。”米兰达斯也说道,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只见他们周围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海洋之子肩并肩地站立,其之间没有一丝空隙,最前排手持长矛和长剑,忽然一名站在中间的敌兵举起了长剑指向了他的鼻子,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尖锐的武器渗着冰冷的寒意,从圆圈的所有角度指向被围在中间的月桂城战士们。

“不要轻易妄动,以保卫自己的性命为主要目的。”皮埃特洛专注地一字字说道:“我们都得……”

砰——!!

他的话被猛然落在离他们不远的爆炸声打断,有什么从天而降,直击包围他们的海洋之子的队伍,火光像是烟花一样四射爆发,无数的敌人的躯体被震得甩飞而出。

“掩护!”米兰达斯反应的极快,立即举起盾牌而蹲下,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马上做出同样的动作,在他们蹲下来的一霎,周围一阵椅,沙石飞撒在众人的盾牌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爆炸的大火卷来了一股热气从他们头上冲去,不等米兰达斯抬头,只听从上方传来击破风声的哨声。

砰——!!

一声巨响天晃地动的震耳欲聋响起,盾牌之城的士兵们蹲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能感应到那攻击也往敌方的队伍击去的。

“瞄准——!”熟悉的吼声从上方传来,米兰达斯忍不住愕然抬头,那分明就是琼斯的声音。

“弓箭手——!射——!”随着的拉弓放箭的声音一片片响起,就连皮埃特洛都忍不住抬头四处眺望,他和米兰达斯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当两人双双抬头往箭矢的来源方向看去,不觉都惊呆了。

仿佛有一张覆盖整片大地的白布漂浮在他们所在的头上方,但定睛看去却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雪色大鸟在他们头上停顿,它的双翅有五面船舰的帆布那么宽大,每一根羽毛都如堆积着柔软银雪的地毯。

十多个士兵伏在它的背上,琼斯半跪半站在最前面,弓箭手在他的指挥之下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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