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了在盛夏夜里赤着脚到处游荡的习惯。

利昂山谷的夏天和回忆里一样闷热,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总是开着窗子睡觉的,房间里的雪白色薄纱窗帘用晒干的薰衣草熏过,随风摇曳的时候,其香味有着安神助眠的作用。她吩咐城堡里的新仆人按照这种办法安置房间里的摆设,在多次的吩咐和命令之下,众人都知道她喜欢鲜花和植物胜于珠宝装饰,于是四处都摆放着绽放着的夏季花朵和各种各样的碧绿植物,在她在深夜里轻盈地走过长长的静谧的走廊时候,这些浓郁甘甜的馨香味道总是让她有行走在树林深处的错觉。

银白色的月光像雪一样斜洒在阳台走廊的石柱之间,这个部分是建筑师们重建出来的,在城堡的第三层楼的东面,可以眺望到山崖下的狮心城在一片晴朗的繁星夜空下安然沉睡。

她哼着歌曲慢慢地走过了长长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处走动的习惯成了睡觉之前的必做运动;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她一直都伏案阅读卷轴和报告到很晚,在准备就寝之前,她总会习惯性的在城堡里走一遍,像是巡逻一样,悄悄地走过自己的家。

她会把手贴在高大宽阔的墙上,聆听隐藏在墙后的水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走过主要大厅里雄伟宽高的台阶,随着扶手一路滑下去玩耍;爬到最高的东塔上打开阁楼的圆形窗子,躺在下面看着充满星星的夜空入睡;在太闷热的时候她甚至会去□□的喷泉旁边乘凉,把双脚沉浸在清凉的水池里,胡思乱想着事情或慢慢清理脑海里凌乱的政事;或者去被重建起来的,曾经属于母后的白玫瑰花园,她记得当年的神颂之夜,她在这里和哥哥们在一片花海里面彼此追逐玩耍的情景。

而最近,她喜欢走过宽敞无人的大厅,观看自己的王座在月光下的模样。

银色大厅被十年前的大火烧塌了穹顶,当他们进入城堡的时候,已经有一棵树借着天花板上的窟窿和渗透而进的阳光,在昔日王座的位置左侧悄然生长。

她走到了之前父王坐的位置上,轻轻抚摸过那细嫩的树枝,青绿色的树叶有心形的形状,一片片的小叶子在手掌心里微微作痒,把手放在仍然纤细的树干上,几乎可以听到这棵树轻微的呼吸,她似乎可以想象出爱雷斯达坐在它的旁边与它轻声的交谈,说着平生不能语言的秘密。

她让人保留了这个位置的原样,保持了这棵肆无忌惮地生长的树、周围漫延盛放的野花和青草、环绕延伸到墙上的藤蔓和树枝、半壁塌下来的残墙、以及被摧毁而断成一半的石柱。

前几天自己如树林女王一样在这里第一次迎接了诸位重臣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真是好笑,那些老迈的老头子的脸颊像是抽搐一样的不断动弹,只有卡麦伦首相慢慢地抿下了一丝笑意,开始缓缓地叙述和报告政事。

头顶上的洞被修理成六星菱角的窗子,嵌入透明光滑的玻璃,月光透过树叶的隙缝里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她仰望着不是很高的树枝,想着总有一天这棵树的华盖树荫会为撒绯的子孙遮风挡雨,在这里目睹他们长久而和平的统治。

“诸神保佑,愿你目睹一个永远有这么平静的夜晚的王朝。”她把额头抵在树干上轻声喃喃说道。

愿兰卡斯特家族的子孙们和利昂山谷的人民们,可以在每个晚上安稳入睡,没有战火的威胁逼迫在国土的边缘,没有恶梦缠绕他们的梦境。

愿白玫瑰能年年都盛开在永远的夏夜星空下。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在抬起头来凝视着窗外的星空时,看到了身后的人影。

“你是今晚睡不着还是以后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罗南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

“……”伊利迪亚侧过脸,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勾出一抹微笑:”你去我房间做什么?“

“我……”罗南愕然,他显然没有想到会被一眼看穿,不觉有点窘迫:“我……”我本来想在这里和你偶遇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床上?”伊利迪亚提着裙子走下了台阶,金阳骑士急忙上前向她伸出手来:“还是你也有半夜三更四处游荡的习惯?”女王对他挑眉,显然无论他怎么回答她都不会相信的。

“你知道……”伊利迪亚踮起脚来,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晚上的精神一向很好的……”她带着少许的鲜花清香和不知名的甘甜香味,那气息轻柔而微痒,她的唇角轻抚过他的耳垂,有一股电流一样的酥麻从头到脚窜过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都僵了起来。而在他反应之前,她已经一个旋转离开了他的左侧。

他摇着头叹气跟了上去,被她挽着手臂无声无息地往城堡深处走去。

“沙克拉迪斯号的进度如何?”伊利迪亚笑着和他穿过了摆着无数铁架的书房,崭新的油漆味道从摆在地上的铁桶里散发出来,学士们补救了一部分被遗弃括了霍特老学士留下的手稿和笔记,木匠和油匠们细心地把它们用油皮纸包裹了起来;伊利迪亚在经过时瞥了一眼虚掩着的大门,她和罗南往里面偷窥了片刻,不觉走了进去。

“我想……会比预计的时间快很多。”罗南被她拉到了中心的墙壁之前站立,和女王一起抬头望向占了一整面墙的地图,他们的视线停留在位于北陆西南方的利昂山谷。

“去东洲……会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这将是北陆……大地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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