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一帮人被忠顺亲王带着人几乎净身从府里撵了出来,站在大街上,一行人不知道何去何从。因为头上簪的和身上配的全都被那些兵丁粗鲁的站摘了去,所以这帮人穿着绫罗绸缎却披头散发,站在街头,行人路过无数站在远处旁观,指指点点地私下议论。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站在大街上,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贾母见众人站在马路上面对路人的围观,觉得羞愧难当,一副掩面茫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安排。
邢夫人一听,想到自家提前做出的安排,开口说道:“老太太,我们……”落春站在她旁边,听见邢夫人张口,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意思,赶紧从底下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开什么玩笑,就算事前有所准备,也不是这会儿能说的。这个时候哪怕府里人无处可去,但是一行人正是心火正盛,怒气满腔的时候,邢夫人把她的安排说出来,正好撞到枪口上,不讨好不说,说不得还会落得个原来她早就不盼着府里好的罪名。
被落春这么一拉,邢夫人诧异的看了落春一眼,不明所以,看到落春微不可察的对她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可以将事先的安排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邢夫人还是听从了落春的意见,硬生生的将口中的话改成了:“……我们,那我们……要去哪里落脚呀?”
贾母没理会邢夫人的废话,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见贾赦躲到后面装鹌鹑,落到贾政身上,贾政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忍不住涌出一股失望,最终看向贾琏,说道:“琏儿,你带着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之后怎么办大家再商议。”
贾琏双手一摊,说道:“住客栈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们还有钱吗?”没有钱,说什么都没用。除了身上的衣裳之外,他身上的物件可全都被兵丁摘了去,但是夏装,哪怕是绫罗绸缎裁制的,也不值钱,送当铺去人家都不肯收。其他人和他的情况差不多,这么一大群人,衣食住行的花费总得预备出来吧,不然,住进客栈后却因为没钱付房费给赶出来,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贾琏把话说到了前面。
贾琏的问话引起了一阵沉默,贾母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别再跟老婆子藏着掖着的了,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赶紧拿出来吧,不然大家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气氛凝滞。惜春左右看了看,站了出来,伸出紧紧攥着的右手,手里汗津津的攥着一个荷包,说道:“我只有这个。”贾琏接了过来,抽开系子,凑够里面倒出两个“笔锭如意”金锞子,每个锞子半两,这是年节的时候府里打着让大家带着玩的。
有了惜春贡献出来的金锞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客栈进发。尽管都已经落魄如斯,可是众人还是挑挑拣拣,最终在一家中等的客栈中包下了一个小院子。看着王夫人她们一脸嫌弃的模样,落春心中鄙夷,和邢夫人进了分给她们的屋子。
进屋之后,落春扶着邢夫人在床上坐下,看着邢夫人受伤的手臂,包扎伤口手帕上的斑斑血迹,关切的问道:“母亲,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邢夫人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用那么麻烦,只是皮外伤,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落春见邢夫人坚持,她也就没勉强,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好,母亲可要告诉我,不用担心银钱的事,我们有钱。”说着,将衣袖卷起,露出紧紧箍在手臂上的几只龙凤金镯,让邢夫人帮忙卸下来。四只沉甸甸的金镯拿在手里,黄澄澄的,金光耀眼,邢夫人伸手点了落春的脑门一下,抿嘴笑道:“你倒是机灵。”随即拿起一只,深有感触的叹道:“这东西,每个重四两八钱,这其中有个讲究,叫什么四平八稳。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每个新嫁娘,出嫁的时候只要家里置办得起的,至少都要打上这么一对,我因为是嫁到国公府,所以打了三对,犬六六大顺’的意思。不过自从嫁到府里之后,第一天敬茶的时候我戴了一对出去,遭了笑话,之后我再也没带过,出了开始溶了一对打了几只钗,剩下的就用来压箱底了,没想到还有它们重见天日的时候。”
落春听了之后,随手拿起一只,笑道:“既然这东西这么有意义,那就留着吧,我这里还有其它东西呢。”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只金镶玉彩绘怀表来。邢夫人看到怀表,将手里的镯子放下,笑道:“不过是个金子打的笨东西,随便称几两金子都能照原样打出来,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留的。”指着那怀表,说道:“倒是这东西,贵得很,市面上不常见,而且纵使有,也不及咱们府里出来的精致,用这个看时辰最准不过,你不太会算时辰,用这个正好,还是留着吧。”
“没关系,我这还有一个呢。”落春从怀里又拿出一只珐琅珍珠怀表来给邢夫人看。邢夫人笑着摇摇头,眉眼弯弯的说道:“你个小鬼头,偏你会藏东西。”想到自己转移到娘家的嫁妆和生意,她说道:“乡下里有宅子还有地,再有这几个镯子就够了。这个也留着吧,这东西卖了之后,再想买,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可就不好买了。”
落春点了点头,顺着手里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母亲,你饿不饿?老太太那边没动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