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扬着眉,问道:“刚才我和你父亲争执的时候,你就站在外面?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落春点了一下头,解释道:“嗯,我是站在门外,不过我也才来不久,所以并没有听全,只听到了后半部分。”
邢夫人脸上露出一个“难怪”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不出点血,估计老太太不会放人。但是我没想到,老太太……”她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冷笑道:“老太太竟然狮子大开口,她可不仅仅是给她自己要东西,而是连带着二房都让我们一块养起来。其实如果她不提二房,只是打着自己的名头,哪怕她要再多的东西,我心里明知道其中有不少东西会被她贴补给二房,但是只要她不挑破这层窗户纸,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可是老太太偏偏不肯,她明知道我不喜欢二房,厌恶二房,偏偏口口声声带着二房,这分明是在恶心我,你让我如何不气?也不知道二房那帮子人是给老太太灌了什么mí_hún汤,让老太太从府里到外面,一直这么护着他们!老太太这心真是偏到没边了,好像你父亲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大街上捡来的似的!”
邢夫人抱怨贾母偏心,偏着二房,但是落春却觉得贾母不仅仅是偏心二房,应该还有大房不听她的话,脱离了她的掌控的缘故,所以才会这般算计大房。其实落春猜的不错,大房这么一搬到乡下去,迎春和落春也是要跟着走的,只剩下探春和惜春两个,而且惜春还是宁国府里的这人,这让贾母借着联姻之举东山再起的打算落空,她没有死扣着大房不放,到底还是放他们离去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不过,贾母也知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这人心不在她这边,纵使她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对她的大计也没用,所以虽然无奈,但是也只能放弃了她振兴家族的计划。这样的话,最终贾家的希望就要着落道宝玉的身上了,因此虽然贾母不喜王夫人,但是为了宝玉,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并且从大房这边搜刮好处贴补二房,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担负起家族明天的宝玉。
落春听了邢夫人这话,忙从另一个角度劝解她:“母亲既然知道老太太是故意的,那你现在这么生气,岂不正中了老太太的算计,掉入她的毂中。老太太知道母亲这么生气,一定乐开了花,称心如意。”
“对哦。”邢夫人反应了过来,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循环往复,宽解自己道:“我不气,我不气。她们越想我生气,我越不气,不能让她们在一边看我的笑话……”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邢夫人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脾气,向落春抱怨起来:“你不知道,老太太有多过分。知道我们要搬到乡下去,她竟然和你父亲说什么,这房子原本是大房和二房一起住的,如今我们家搬走,岂不是要二房单独承担房租,这不公平,也不合情理,况且二房本就没个生计,这岂不是加重了他们的负担,因此我们哪怕搬走了,也还要承担房租。我呸,这话老太太也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说什么我们大房不孝,二房如今替我们孝顺他,我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明张目胆的替二房像我们要东西……”
落春想了一下,依着贾母的性格猜测,问道:“除了替二房要之外,老太太应该自己还要了不少东西吧?总共有多少?”
邢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算了一下,孝敬老太太的钱粮什么,连同二房的补贴一并算在一起,大约有一百五十两上下。”
一百五十两?听了邢夫人说出来的数字,落春若有所思的说道:“倒也不算多。”对上邢夫人投过来的目光,赶忙解释道:“母亲,你看看,这房子每个月的租金就要八两,一年下来就是九十六两银子,朝廷一年如今给老太太的养老银子是六十两,这两项加在一起就要一百五十六两,所以老太太向我们要这些,还真不多。”
“不多?依你这话,好像老太太还对我们手下留情了似的?”邢夫人冷笑一声,说道:“琏儿媳妇可是和我说了,原来在府里打秋风的有一位刘姥姥,她跟着他女婿一家过活,家里算上她,一共五口人,二十两银子差不多够他们庄户人家过一年的了。更何况,原本老太太就以为我们私藏了东西,只是揣着小心思,不肯拿出来用罢了,我就是防着这一点,才把你舅舅拿过来的东西说是我娘家看我们生活惶恐,才送过来的。你父亲那个榆木脑袋,老太太问他,他竟然把你舅舅送来的房子和地一五一十都和老太太说了,真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才好,简直蠢到没边了。”
生气的骂了贾赦一句,邢夫人继续说道:“老太太当家理事那么多年,虽然这些年不怎么理会了,但是一亩地产出多少,她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你算算,老太太向我们要的钱,可不正是我们田地的所有出产,而且老太太还是按照肥田来算的,可是我们买的田地哪有那么大的出产?若是都给了老太太和二房,我们吃什么?你父亲也不说好好算算,竟然一点都不争较,岂不正坐实了我们果然私下藏有东西的猜想?老太太以前只是猜测,但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我们抵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如今可好,自己送上去门,不打自招了。知道我们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而且这个老太太要钱、要物、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