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那么大的感慨和愤怒,她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和宁府还是一家子呢,关系不比姑妈家和林氏宗族近的多了,咋们府上没出事之前,还不是你来我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结果呢,一出了事,跑得最快,躲得最远的就是宁府。若非两边都是一个‘贾’字,实在是撇不清,恐怕比这好看的故事还有呢。经过那府上的事,你怎么还这么看不开?所以我算是记住了,这整天说的一家子呀一家子,其实就是一个房头里的人,隔了个房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此你往后,记住了,那隔了个房头的就是亲戚,不是亲人,所以什么这一家子,那一家子的话就再也不要提起了。”

感叹完亲人关系疏远,凤姐忽然想到什么,忙说道:“对了,你刚才既然说姑妈家在姑苏住着这么不如意,为什么不劝说姑妈一家进京来呢。虽然咋们落魄了,但是到底人还在,平时里姑妈家若是有什么事,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跑个腿什么的总是可以的。毕竟林表弟还小,而是身体又不好,而且虽然江南繁华不输京城,但是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府之地,好大夫和好药材应该比姑苏要好找的多,姑妈一家搬到京城来,我们平日里可是帮着照应,就算是养身补气也比姑苏容易。要我说,比在姑苏好多了。”

贾琏长叹一声,说道:“我何尝没和姑妈提过,但是姑妈说,就算要入京,怎么也得等姑父的孝期过了再说。不然,林表弟这个样子,将来入朝堂为官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顶着个虚爵度日,不能让人在品行方面指摘出什么来。”

皱了一下眉,“只是姑妈那个身体,实在是让人担心。你是没有看到,姑妈的脸白的跟一张纸似的,整个人也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多说几句话就有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所以就算是出了姑父的孝期也未必能上路。”就她那个样子,哪里经得起路途颠簸,要是坚持上路的话,大有可能死在路上。

凤姐听了不敢置信,惊道:“你不是说笑吧?姑妈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一直有病在身,但是当初收到姑父的来信,从我们府上离开的时候也还是可以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贾琏虽然没有守在贾敏身边,但是因为曾经护送她和黛玉、林朗回扬州,跟医术卓绝的张友士走了一路,所以对贾敏的身体还是很清楚的。“当日,姑妈的身体在府里的老太太请张友士过来诊治的时候,就说了,内里已经空了,全靠日常所吃的珍稀药材顶着罢了。这就好比一所快要坍塌的破房子,虽然裱糊匠将它裱糊的花团锦簇,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终究掩盖不了它快要坍塌的事实。收到姑父的来信之后,姑妈带着林表弟和林表妹由我护送回去,若非路上有张友士妙手回春,再加上太太帮着收拾了不少珍稀药材放到了穿上,姑妈的身体都未必坚持到扬州,非得病倒了不可。就这样,到了扬州,倒是赶上见了姑父最后一面,可是病人,最忌大悲大喜这种情绪激烈起伏的事,偏偏姑父过世,姑妈哪有不伤心的道理,而且姑父过世后,家里大大小小一摊子事也都要料理,所以姑妈勉力支撑着将姑父的丧事料理清楚,就支持不住了,昏了过去。当时张友士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姑妈的病下了断玉,说姑妈能不能醒来,一半是人力,一半要看天意,人力这块他已经尽力了,就看天意了。只是经此一事,姑妈的身体越发的破败了。当时,姑妈的身体就是全都靠好药来维持着,如今,林家今不如昔,好的药材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既然药材短缺,姑妈的身体越发的衰败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凤姐是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什么的,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她对鬼神还是有了一点敬畏之心,听贾琏描述贾敏现在的情况,想到当日贾敏带着孩子回娘家,因为王夫人和薛姨妈联手借贬低黛玉来抬高宝钗,她知道后,借着罚周瑞家的事狠狠的回击了回去,一系列手段,可以看出贾敏是个精明利落,心性果决的人,但是如今缠绵病榻,朝不保夕,偏眼前还有一双未长大的儿女,让她放心不下,不敢就这么死去,不得不日日挣扎在生死之间。想到此,凤姐忍不住慨叹道:“人强到底争不过命呀!”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盖着小被子熟睡的大姐,凤姐由此及彼,想到贾敏的一片慈母之心,说道:“不过姑妈不把表妹和表弟安排妥了,恐怕是不会就此去了的。”

贾琏闻言默然。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贾敏一再叮嘱他,不得将她的情况告知贾母,并且也不要和其他人说,理由是不想让贾家的人担心她,被她打发入京探望贾母的仆人也不见提一个字,他心中恍然,忙叮嘱凤姐:“我刚才和你所说的姑妈情况你都咽在肚子里,不管是对着谁,再也不要提一个字。”

凤姐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又是为什么?”贾琏不耐烦的答道:“不为什么,只是我在姑苏和姑妈告别的时候,姑妈再三叮嘱我,让我不要把她的情况和任何人说,包括老太太。当时我可是一再向姑妈保证的,保证绝不说出口,刚才一时忘记了,顺嘴和你提了起来,如今想了起来,自然要描补回来。”

“姑妈这是做什么?为了不让老太太担心,还是……”凤姐轻笑道:“姑妈也未免也太小心了,难道还怕咋们家里知道她的情况,对他们怀什么不好的心思不成?”

哼!贾琏冷哼一声,说道:“你没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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