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气鼓鼓的抱怨道:“姑娘,你不知道,明明二太太说是将那些偷懒耍滑,不做事的人撵出去,可是周瑞家的收了人家的礼,撵出去的要不就是不会钻营、老老实实做事的人,要么就是平素里和她有积怨的人,你说说,她这干的是什么事呀!”
落春斜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不平,面带怨色,于是问道:“怎么,这些被撵出去的人有你家的亲戚?”虽然这次王夫人发话说要撵人,但是大房这边的人却和她不相干的,所以周瑞家的管不到这边来。以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如果不是和自身相干,二房人员的被撵只会被大房这边的人当作热闹来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嗯,我表婶就在被撵的名单上,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偷懒的人,不过是和周瑞家的起了一次口角,被她记恨在心,我表嫂知道这事的时候就心知不好,很是担心,无奈家中困难,拿不出东西贿赂周瑞家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瑞家的公报私仇,将自己列入被撵之人之中。”见落春问起,纱织老老实实的回道,跟着诉起了苦:“姑娘,我表婶的丈夫早年跌断了腿,做不得重活,只能在家养着,家里孩子还小,不过三四岁,也没到府里当差的年纪,一家子全靠我表婶过活。如今表婶被撵了出去,一家子生计无着,还不知道明天怎么过活呢?”
或许马棚里的小厮不起眼,但是说不定他就有一个在贾母、王夫人或者贾府其他主子身边当差的亲戚,贾府的家生子经过几代繁衍下来,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上面的人早已经弄不清楚谁和谁家有亲,谁和谁家不合了。因此听到纱织的回答,落春并不意外。
纱织一家子从府中开府之时就是府里的家生子,如今她一家子皆在府里当差,虽然职位看起来不是特别起眼,但是也称得上是府里当用之人,更重要的是多年来他们这一家子在府里形成的关系网对落春还是很有用的。想到此,落春说道:“府里的事我是插不上话的,这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在外面有个宅子是出租给来京里的举子居住的,这你应该清楚。如今里面缺了个做饭的厨娘,你表婶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着安排,不过工钱可能没有府里的多,每个月只有五百钱。”
纱织把这事说给落春听,就有求落春帮她表婶安排一下的意思,听了落春的话,忙欢喜的说道:“怎么会嫌弃,我表婶在府里的月钱也不过五百钱。那我就在这里替我表婶谢谢姑娘了。”虽然纱织没干过,但是也听家里人说过,说别看厨娘这个职位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其中大有藏掖,煮饭的时候手稍微高一点,不说一家子的饭食,但是至少能省出一个人的嚼用出来。这样对比起来,她表婶这回算是捡到便宜了。
出租宅子那里的差事原本落春安排的是王善保家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但是因为他俩搞砸了邢家人进京的事情,所以她就把其中王善保家大儿子的差事安排给了关嬷嬷的儿子,至于厨娘的事因为一时半会没有合适人选就暂时由费婆子安排人顶着。但是纱织知道,王善保家的还没死心,还在那眼巴巴的瞅着,如今被落春给了自己的表婶,她喜不自禁。
想到府里家生子弯弯绕绕的关系,不知道哪根藤上连着哪根瓜,落春不由自主的叹道:“其实这么说起来,周瑞家的这次倒是挺让我意外的,本来我以为以她的圆滑程度,能撵出去四五个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这七八个哪里都是她撵出去的,其中还有珠大爷房里三个呢。”听到落春的话,纱织撇撇嘴,神色不屑的说道。落春听了很是诧异,惊道:“这其中干珠大嫂子什么事呀?”
纱织左右看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我听我母亲说,说珠大奶奶借着这次府里撵人,把原来跟着珠大爷的人都放了出去。珠大爷不在了,将他的屋里人打发出去也无可厚非,只是珠大奶奶做的未免太过了,竟然说什么她们狐媚诱人,勾引的珠大爷坏了身子,因此将她们撵出去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裳,什么都不许带,就这么光杆给打发出去了。”
纱织口中啧啧叹道:“真是没想到,都说珠大奶奶书香门第出身,行事有准则,看着平日里也是斯斯文文的,一副好说话的菩萨模样,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狠,真是让人意外,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听说,从小伺候珠大爷的梅香姐姐原本是不肯走的,说是要守着。我母亲说,像这样的屋里人,就算身前没有一儿半女,愿意守着的也是有的,若是留下来,还能给珠大奶奶做个伴,倒也不错,但是谁知道珠大奶奶在想什么,就是不肯应。据说梅香姐姐跪地哭求,不过珠大奶奶就是不松口,后来还对梅香姐姐发了狠,说她要是再拖拉着不肯走,就不是简单的把人打发出去那么简单了,而是要把她送到丽香院,梅香姐姐听了之后没奈何,这才走的。”
因为落春已经在大家闺秀的路上歪了,所以她身边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被她带歪,在她面前说话行事百无禁忌起来,没什么当说和不当说的忌讳。落春听了纱织的爆料,顿时一愣。因为贾珠的早亡,李纨被王夫人认定“克夫”,想来心中应该是有一肚子气的吧,只是王夫人是她的婆母,她就算再有气,也没奈何,所以就把这气撒在了贾珠的屋里人身上,但是正如纱织所言,行事不免太狠辣了些,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缘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