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之际,对元春成了娘娘,她不是不欣喜,但是在高兴之余,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本为了维持在府里超然的地位而苦心孤诣维持的平衡因为元春封妃被打破了。大房这边有爵位,二房这边在自己的支持下,主持家政,和大房分庭抗礼。随着王夫人掌权日久,二房的威势渐盛,逐渐有压倒大房之势,不过因为大房到底占着礼法上的名分,所以彼此之间还有相争的余地,但是元春这一封妃,二房携其势稳压大房,大房很明显,再无翻身之地。

贾母也知道,在王夫人老实的面孔下面是对自己的不驯服。原本,在和大房的争斗中,王夫人还需要她的偏宠,但是随着王夫人掌权时间逐渐变长,在府里安插的亲信越多,府里的事务逐渐都掌握在手中,她在府里的地位渐渐稳固起来,对贾母的依赖渐渐变少,等到了元春成了皇妃,她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就算没有贾母,大房也拿她莫奈何。二房变得不需要贾母也可以了,但是贾母呢,因为多年来偏心二房,和大房的关系疏远,隔膜时间太久,她已经和大房恢复不了母慈子孝的和乐关系,……这样一想,贾母对自己在贾府的地位不免担心起来。

虽然王夫人自认将自己对爵位的觊觎掩藏的很好,但是贾母久经世故,或许一开始没有看破,但是时日一久,不管王夫人怎么伪装,掩藏,言行举止中终究不免带出一星半点,被贾母看在眼里,而且贾母觉得大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元春成了娘娘,在皇上嘉奖贾政之后,贾赦感觉到了爵位传承的危机,干脆破釜沉舟,使出了请辞爵位釜底抽薪这一招。

对贾赦这种,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让你得到的这种心态,贾母很是矛盾,一方面恨贾赦就这么狠心将祖宗传下来的家业断送,一方面又佩服他这种决绝的心态,她从来没想过自家大儿子竟然还有这一面。只是不管怎么矛盾,贾母都不会任由祖辈们传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没了,但是她也知道,这折子递了上去,不是她说不请辞就不请辞的了,所以也在琢磨着如何将事情挽回。至于是否将爵位给二房,贾母则在犹豫了几天,想了又想之后,为了自身在府里的地位着想,还是决定爵位暂时留在大房。至于宝玉,等他长大成人,有元春和王家作后盾,再加上自身的才华,贾母对他有一股莫名的自信,觉得从贾琏手里将爵位抢过来,对他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

对贾母和二房的这一番心思,贾赦这边是没心情去探究,邢夫人和落春则是没心情。贾赦这会儿心情郁卒的连搂着小老婆喝酒都顾不得了。他现在满心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封正常的每月问候皇帝的奏折,怎么就变成请辞爵位的折子了呢?贾赦不是没怀疑过是二房动的手脚,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掉了,因为就算二房要动手脚,哪怕是将折子换成将爵位转由二房承袭他都可以理解,怎么也不该是请辞爵位呀,因为一旦没了爵位,二房还想谋算个屁!可是没了二房这个怀疑对象,贾赦真不知道该去怀疑谁去了。将府里的男丁扒拉来,扒拉去,贾琏?更不可能!宝玉,一个还没脱胎毛的小家伙,恐怕连怎么写奏折都不知道!贾珍和贾蓉,这对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他们费这个力气干嘛?若非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上这份折子,贾赦真的怀疑这折子是出自自己的手笔了!

更让贾赦郁闷的是,明明知道这折子不是自己写的,不是自己上的,但是再找不到怀疑人选的情况下,这个黑锅他只能一直背到底。而且贾赦还不能告诉皇上,说这个奏折不是我写的,是被人替换了,又或者写错了,……这些都不能当作取消奏折的理由。不仅仅因为爵位传承是一件严肃而重要的国家大事,还因为,若是被皇上知道这奏折被人替换,岂不是说明他无能之极,在自己的家写的奏折都能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替换了,就算皇上本来没有撤销爵位的意思,知道这事之后,恐怕他这爵位也没指望了。至于写错了,呵呵,开什么玩笑,这是能写错的事吗?你把皇上当什么了?……所以贾赦在知道奏折递到了皇上面前之后,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去请托任何人,只是呆在家中静静的等消息。

邢夫人在知道消息后,一开始是惊慌的,她不知道贾赦这又是闹什么幺,偏偏她和贾赦感情并不好,而且贾赦对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她也不想去到贾赦面前去讨这个嫌,就命锦屏将落春请来,准备和她商议一下。落春过来后,见邢夫人坐立不安,问明白缘由之后,笑道:“不过就是父亲请辞爵位嘛,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算没了爵位,日子还不是照过,母亲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你这孩子话说的倒是轻巧,什么叫不算是什么大事?”邢夫人见落春轻描淡写的模样,忍不住嗔道:“你让我怎么不着急,没了爵位,我们可就是平民百姓了,你真当平民百姓的日子好过不成?”

落春不以为然笑笑,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我劝母亲不必着急,是因为这府里比母亲着急上火,更着紧这爵位的人多着呢,且轮不到母亲来操心这个。父亲把折子都递了上去,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的,得看上面是什么意思。平民百姓家的日子好过不好过我并不清楚,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真到了那一天,没了侯门公府的身份又怎样,我又不想着靠这个身份去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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