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阳春三月。
有微风吹过来,拂动了岸边的垂柳,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岸边,赤着双足浸在水里,裸出的玉足显着青葱的颜色,脚踝上系着一圈红绳,挂着个铃铛,双足摆动间,铃铛发出细微却又清脆的声响。
那少女生了一双灵巧的眸子,眉弯浅浅,脸上带着些婴儿肥,长着一副讨喜的孩童面容,唇如樱桃,肤胜白雪,俨然一副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少女着一身粉红的衣裳,发髻处是一面小巧可爱的画扇子,背上两柄精致的长剑,只要不是眼盲,便可认出这少女乃是出自彩绣门门下。
卡多镇依着王城,小桥流水,一旁是千倾的良田,民风淳朴,这三月的时候,处在不冷不热的当口,卡多镇上甚是热闹,有不少人往岸边这看来,这女子生得漂亮,却没有人敢来搭讪。
都说那彩绣门的女子,自小都是孤苦无依,江湖上还盛传着一则笑话,说是生了女婴若是不想生养,寻个夜晚偷偷放到彩绣门门口便是,彩绣门的女子们会帮着把孩子带大,出落得水灵不说,还习得了一身天仙下凡般瑰丽的武艺。
这虽然只是说笑,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彩绣门的女子皆道男子是薄情寡义之人,曾有些登徒浪子不知好歹妄图轻薄,彩绣门的女子们用双剑让他们知道了轻薄他们的下场。
看这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谁知道她会不会一剑将自己赏做了大内总管。
少女望着湖面,似是想着什么,水面上绽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过了一小会,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少女背后,看着二十五六岁年纪。皮肤暗沉,面目俊朗。
是个行脚僧。
听得身后有人来了,少女欣喜地转头,末拓伸手递过一串糖葫芦,脸上是淡淡的笑“今日化缘不多,就只有这了。”
少女接过糖葫芦,像是孩童一般张嘴便咬,腮帮子吃得鼓鼓,嘴里那颗还没吃完,又张嘴去咬第二颗。末拓道。“先吃完再吃第二颗,”话语间透露出的语气像是慈父一般。又道,“水凉,我们走吧。”
少女嘿嘿一笑,双颊沾了不少红色的糖汁。一双莲足从水里移出来,竖着手一副乖乖的模样。俨然是孩童的样子。岸上一旁的人不由暗暗摇头,原来这花一般的女子,竟是个痴儿。
末拓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少女脚上的水渍擦干净,套上缠足和靴子。
“这花行脚僧,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有书生经过,见这一幕,不住地摇头。
末拓替少女系好最后一个扣子,站起欲走。少女伸出手来,眉眼间是哀求的神色,末拓无奈地轻笑,伸出手,挽住了少女的手掌,牵着她,在旁人或是诧异或是猥琐的目光里,两人踏过桥往王城走去。
此番前来,他又些东西,要找轩辕佣兵团。
断玉,是炎黄国不世而出的瑰宝,除了能让武修者的战斗能力显著上升之外,还对医治病患,具有异常的疗效。他带着这个少女走了三个大城,便是要来请求一些断玉的。?
末拓初次见芷璃,她还不是这痴傻的模样。
那日下山化缘,在一家伞店门口化些斋饭,那伞店老板接过了钵盂揶揄道,“你们这些个行脚僧,每过几日便换个人下来,小老儿我每日化给你们午饭,却也不见你们佛祖保佑我这伞店生意兴隆。”
末拓颔首,“施主施的乃是心安,行的是善事,好人自当会有好报。”
伞店老板摇摇头,“你且等着,我去给你取去。”
背后传来一声甜甜的嗤笑,末拓转头。
身后是个风筝摊,一个少女看着这边笑着,这是他第一看见芷璃的模样,眉眼处处透着灵气,他第一次正面见到这美貌的女子面容,心下空白了一瞬,竟忘了将眼神移开。
在旁人看来,这行脚僧是发花痴了。
芷璃看他盯着自己看,眉头皱了一下,他忙把眼神移开转回头。
“罪过罪过,”他脑后发了一阵虚汗。
伞店老板出来,钵盂里放着两个馒头,末拓合十颔首,“多谢施主。”接过了钵盂,将两个馒头用纸包好,塞到怀里,一阵劲风袭来,末拓也是练武之人,下意识地转身,腰间突然感觉被轻触了一下,手摸过去,腰间的盘缠袋不见了。
抬头看去,一个黑影出现在芷璃背后,一闪即没,身法端得神妙,芷璃一摸腰间,抬头朝黑影闪去的方向望去,显然钱包也是丢了,在看,那黑影已经越过护城河,朝对岸奔去。
几乎是同时间的,末拓足下发力,踏在那水面上,一个起落便跃到了对岸,追赶过去,那盘缠袋里是一天的化缘所得,万不可丢了。
身后传来剑啸声,那女子也是追上前来。
那黑衣人身法灵巧,轻工卓绝,无论他如何追赶,都只能和黑衣人保持十丈的距离,女子逐渐和他保持了平行,朝他望了一眼,他只是和她对视了下,忙移开了目光。
黑衣人钻进了一个山洞,末拓在山洞门口停下来,迟疑了一会,芷璃裹着一阵香风窜了进去,末拓心下一定,也闪身进去。
山洞里倒是宽敞得很,就是黑了些,尽头透着光亮,是道门,黑衣人的身影窜进了房门里,芷璃也跟着窜进去。
末拓随后进来,芷璃在屋子中央四处张望着。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
这是一间标准的密室,四周俱是密不透风,只有来时的一扇门,屋内只有一张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