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焰看着众将,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诸位放心,掠营者乃华军侯老东家,越骑营老将赵统也。只要呼衍砭离营,城北大营必为吾越骑营取之!”
等胡焰部署完,众人的兴奋劲还未过去,班超已经下达军令,“蒙榆、周令,胡焰、肖初月听令,命汝五人各带一伍,即刻出发,扒成商旅混入城内。今夜三更时以火起为号,开北城北门和南城南门,迎吾大军入城!”
“末将遵命!”
“前军军候田虑听令:命汝率本曲人马,火光起时从北城的北门杀入,迅速攻取北营。要大张声势,夺取北城后,迅速向南城进攻!”
“末将遵令!”
“后军军候梁宝麟听令:命汝率本曲人马,火光起时,迅速从南城的南门杀入。务要速取南城,并向北进攻,并与前部军马会师白杨河桥!”
“末将遵令!”
“众军候、屯长需谨记,今夜全军左臂扎白绢,见火光后速抢入北城的北门和南城的南门。进城后要人之为战,击破二营后,要迅速转为守势,肃清城内匈奴势力,确保城防坚固。呼衍砭无攻城器械,彼攻城时,各军以守为主。待城北大营火起,则全军出击,力求击溃呼衍砭!”
“末将遵令!”众军候、屯长们齐声答道。
班超又说,“传告所有士卒,本司马重申两条军纪:杀敌十人者,可赎死罪,重为庶人!杀胡民者,定斩不赦!敢辱胡妇者,敢掠牧民商贾者……亦杀之!”
“末将遵令!”
众人散去,各按令行动。在林内昏暗的光线中,班超扭头看着淳于蓟欲言又止。虽然看不清目光,但淳于蓟已知班超意图,便轻声道,“蓟必留其性命,由司马处罚!”
班超咬牙道,“不,不是由吾处置。蒲类人卑微低贱,已历数十年。吾要蒲类人至今日夜起便挺起腰杆,为大汉守护北陲!”
不一会儿,小姐弟俩手拉着手钻进林子来,找到班超提醒道,“阿翁阿母说,今日天黑前,便是巡逻胡狗返营之时!”淳于蓟谢了小姐弟俩,并亲吻了他们,等孩子们高高兴兴地走出林子,淳于蓟赶紧令各曲严阵以待,不得走掉一人。
大军隐藏密林,整整数日,白杨沟边匈奴人来来去去,却并未觉察。真让歙渠与麦香说着了,天完全黑下来前,果然出了险情。一队匈奴骑卒共十一人,策马从沙漠上狂驰而来。这是一队在沙漠上巡哨的快骑小队,路过这片庞大的桑榆林时。天将晚,他们贪抄近路,策马便折向桑榆林,一下子便钻了进来。
“射马!”
林子够大,但藏匿着两千多士卒和战马,匈奴人?着林中小道冲进林子深处,瞬间便为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压压人马所震惊。他们还在沙漠上奔忙,谁想到就在城下的密林中,竟然藏匿着汉军千军万马。
就在匈奴骑卒一愣神间,梁宝麟手持强弩,一声令下,后军用强弩射出一阵密集的矢雨,瞬间将十一匹战马尽皆射倒。
骑士们猝不及防,纷纷落马。他们仓促间翻身而起,可梁宝麟的后军刑卒们一涌而上,又是一阵更密集的矢雨,将其瞬间尽皆射杀。这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儿,检查一下,二十余骑无一人一马生还,全都是身着轻甲皮胄、轻便短兵器的斥候兵。
等班超和华涂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危急时刻,梁宝麟当机立断,使全军转危为安。
虽然有惊无险,所有人的心还是揪紧了。如果城中久不见巡逻小队返回,定然派出人查看,别部仍有在攻击前暴露的可能。刑卒们未受过攻城训练,且别部并无攻城器械。一旦暴露,便只能强攻。以伊吾庐坚城,别部两千二百人将急切难下。
约申时末,全军在大战之前最后一次喂食战马,等战马吃饱并舔够了积雪,才再一次夹上“钳马”。拾掇完战马,士卒们开始啃饱烙馍和雪团,准备晚上的拚杀。到底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刑卒,此刻所有人还是有点紧张。
“打仗和平时训练一样,窍门即有我无敌。攻城时跟着吾即可,汝等可俱是厉匪,胡儿岂有匪可畏乎?”刘奕仁见王艾等人俱带着紧张神色,便以言语相讥,激其斗志。
关键时候,班超在太华山训练出来的三百余劲卒,便发挥了核心作用。这些劲卒都是百战老兵,再被班超在太华山训练了整整三年,早变成了杀人机器。他们都是伍长以上底层军官,是别部的核心力量。经历过茂陵血战,他们神情淡然,刑卒们自然慢慢平静下来。
天上乌云笼罩,寒风呜呜嘶鸣。天渐渐黑了下来,城中并无人出来查访。等天黑透了,田虑、华涂和梁宝麟分别带着各曲,悄悄离开密林,所有刑卒走过歙渠家的围栏旁边,都在黑暗中的马上,自发地躬身,向围栏内这一家可敬的塞人鞠躬致意!
没有他们巧为掩饰,别部隐蔽在匈奴人眼皮底下整整数日,绝难平安度过!
歙渠和麦香带着自己一家人,连麦香的小妹,那个身体尚未复原的可怜姑娘,都一齐出来了。这个塞人小村落,此时男女老少也都出来了。整整数日,大军便隐藏在他们家园旁边的密林内,等的便是出击的这一刻。
牧民们恭恭敬敬地在围栏内抱拳躬身而立,在黑暗中向正在出征的大军祈祷,盼望汉军旗开得胜,杀尽胡贼,救苦救难蒲类人出苦海。祈祷苦尽甘来,蒲类人能尽快复国,不再做南呼衍部的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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