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那些个小乞丐们,尚春又回到了先前与他们分开的地方。..
可当尚春到达那个地方之后,那些小乞丐已经不在那里了,尚春屏住呼吸,背靠着墙壁,静静听了很久很久,才敢将脑袋稍稍探出去一点。只是那里,早已经一点气息都没有残留下。
冬日里风很冷,吹进人的脖子里,呼吸进鼻子里,都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冻起来了,尚春搓了搓手,往手掌里吹了几口热气,舔了舔嘴唇,就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可站在原地许久,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就连周围也只有冷风在呼啸。
尚春略略思索,转身去往了先前小乞丐说过的,他们住的地方。
一个靠近烁城边缘的破庙。
自从在半山城的破庙之外碰到过极其诡异的藤蔓之后,尚春一度对破庙这种地方很是排斥,她总觉得自己进去之后再出来,就会发现破庙外面缠绕着一团又一团像虫子一样匍匐在外面的藤蔓。
就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有可能会突然窜出来一条藤蔓,想要抓住奔跑中的尚春,将她扯到不知名的地方,扯离李泉身边,扯离她熟悉的那个世界。
尚春轻手轻脚地靠近,脚步踩在那些干枯的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下子便跳上了略微有些破败的墙头。破庙里面没有灯火,黑漆漆的,显得尤为可怖。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是那些小乞丐们的栖身之所。
她蹲在墙头上,远远地望着,依稀可以看见破庙里面的稻草堆上,躺着几个模糊的影子,只是不知道那些影子的主人是不是就是那些帮她忙的小乞丐。
尚春不确定,又不死心。
四处张望了一下,将包裹往自己身上又甩了甩,胸前的带子系了系紧,张开双臂,如同走着平衡木似的,在破败的墙头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在马上就要到屋檐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一下子便跃上了屋顶,轻巧落地,单手撑住屋顶上的瓦片,那动静轻得如同只是一只蝉不小心落到了瓦片上。
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体重变得更轻,脚步也更轻,小心翼翼靠近那几个影子沉睡的方位。幸好,今夜月色不错,月光洁白如雪,即便没有灯火,尚春亦可以将下面那些影子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手按着屋顶,另一只手则谨慎地拿起一块瓦片,身子慢慢俯下去。若此时有人醒着,恐怕就可以看到房顶上有一双眼睛正往下看着他们,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幸好,没人那么倒霉。
尚春往下看去的时候,正好每个人的脸都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也正好,那一缕月光从她脑袋边上的缝隙中穿了下去,将每个人的面目都照得清清楚楚。
正是那群小乞丐们,连带着小路子也在其中。
他们互相抱在一起,像是取暖一般,再这样一个差不得能再差的环境里,睡得香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在做着什么美好的梦里。
在那个梦里,他们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在一个祥和的小村子里,日出朝夕,不愁吃穿,父慈子孝,后村玩耍。
尚春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将瓦片轻轻放了回去,月光被挡住了,只洒落到了尚春的眉眼上。那一瞬间,她似乎白了头,仰起头,看见那月亮上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或是九重天之上闲得无聊下界来看一看的上仙,又或者只是披着月色归家的飞鸟。
而她的家,又在哪里?
既然他们没事,那么心中的负担也就落了,她该去寻找她的家人了。
没有再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尚春飞身便向着破庙外面一跃而去,而就在她离去之后,那破庙里的孩子们依旧在沉睡着,只是在尚春方才站着的地方,却出现了另外两个人。
一个白衣袂翩翩,另一个常年冷着一张脸。
“你看,她还是能察觉出一点什么来的。”风重甩了甩袖子,打了个哈欠。
站在身边的陆饮冰却只是望着尚春离去的方向,并没有说话。
风重扭头望着他,方才尚春心中的念头,他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谁都没有点出来。陆饮冰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或者说,那些个凡人的七情六欲对他来说,根本就只是拖后腿的存在,所以他选择了抛弃他们。
而此时此刻,似乎因着尚春,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冷了。
因为就在刚才尚春到达之前,陆饮冰施了一个小小的术法,让那些原本冷得瑟瑟发抖的小乞丐们的身上暖和了起来,才会有之后尚春看到的那一幕。
“你的另一个徒弟,可是已经开始害人性命了,你当真不去拦一下?”陆饮冰转身问风重。
他口中所指的事情,自然是世斐的那些个计划。
可风重却摇了摇头,转身对着高悬于顶的圆月,轻道一声:“人的一生,总有劫数,难过或不难过,总有一个定数。更何况,我若出面,会遇到什么样的惩罚,你又不是不知道,此乃天数,不可违。”
“你真沉得住气。”
“跟你学的。”他笑了笑。
尽管因世斐做下的事,让风重痛心,看着那些年轻稚嫩的生命一个个陨落,风重比任何人都要自责内疚。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是半仙,却已通晓世间之事,唯一的障碍便是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这是上苍对他不愿成为真真正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