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这几年扯着借口不肯纳妃纳妾,后宅干净的连为父也十分敬佩。但是,那也只是过去的三皇子方可如此任性。他现今已经是皇太子殿下,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家中适龄的女儿家早就已经备齐了帖子要进宫大选。她们才多大的年纪,你以为皇上会贪恋她们不成?这是在给皇太子选太子妃呢!”
“你若是女儿家,为父都未必肯让你入了那龙潭虎穴般的深宫。更不消说,你堂堂七尺男儿,难道竟要学那等下作之人,雌伏于男子身下不成?”
越说越觉得心口烧得慌,林如海急喘了两口气,才按着气闷的胸口劝道:“放下这一段情·事,待过几年,你与他之前便只余一段美好往昔,岂不更好?他将来身边的女人必不会少,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个帝王会专情于一人?便有,亦是于国家社稷无益。你是该立在朝堂上为国效力的,而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成为言官口诛笔伐的佞臣!”
林泽淡淡地垂下眼,林如海说的他都懂。可他愿意相信水湛,相信水湛和自己一样,纵是有迫于无奈的时候,也会为了对方咬牙坚持。他不是没想过水湛身边会有女人出现,只是毕竟还没有这样一个人,他何必庸人自扰之,反淡薄了彼此的情分。
“你回去好好的想想,翰林院那里,我会替你打点。便推说你身子不好,又发了寒症,只在家里歇着就是,不要出门去了。”
这也算是变相地禁锢了林泽的自由。
林泽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一碰上林如海那双饱含沧桑无力的眼睛,心里也是微微酸涩。只点头道:“听凭老爷安排。”
林如海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见林泽还是孝顺放在了第一位,心里舒坦了不少,也不吝笑意,“快回去歇着吧。”目送林泽回了他自己的院子,林如海枯坐在书房整整一宿,第二日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上朝时还惹得不少人问询。
“林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可要回府休息?”这是往日和林如海十分交好的同僚。
“无妨,不过是昨夜睡得少了,王大人不必担心。”
“林大人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要开口,别说回府休息,便是辍朝亦是无妨。”说话的人尖嘴猴腮,一双刻薄的吊稍眼斜乜着,教人恁得不舒服。
林如海眉头都不皱,淡淡地说:“想来如葛大人这样的天子近臣方有如此待遇,我等领着俸禄干着实差,不必葛大人悠闲。”
葛大人被林如海如此这般的冷嘲热讽,早涨红了一张面皮。却又争辩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忿忿离去。他原就眼红林如海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说是君臣,看着却更像是至交好友。皇上对林家满府都好得很,就是一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竟也免去了三年外放,直接就安排在了翰林院里。想到自己的儿子,年纪比林家的小子还大了四五岁,却被打发到了穷乡僻壤做个知县,葛大人的心里就似泼了一锅热油,每每见了林如海只想扯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皮。
见葛大人走远了,又听了一耳朵的林如海和几位同僚的对话。水湛这才走上前来,看着林如海眼下的青黑,沉声道:“林大人,小林大人已经数日不曾去翰林院了,不知林大人可有解释没有?”
“犬子因思慕一女子不可得,身染寒症,咳嗽不止。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皇太子殿下莫非还想让犬子去翰林院当差不成?只怕他一走出屋子,便起不来了!”
说罢,狠狠地一甩袍袖,也不管水湛脸色有多难看。他林如海还气得要死呢,拐了他儿子的人倒敢跑到他面前威慑他!
周围的几个大人都是人精,见水湛脸色黑沉,连忙打起了圆场。待二人都走远了,方缓缓吐出闷在胸口的浊气。
呼,好个林如海,疼儿子也不是这么疼的呀,当着皇太子的面儿就给人下不来台,就不怕他日后给你穿小鞋吗?
不过,那林家小子是个有福的。听说皇太子殿下和他关系亲厚,此番垂询必是因着挂心的缘故,林如海疼惜儿子,在皇太子看来不是错处,许还是好处也说不定呀!
几个人聚在一处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番,才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