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驰端着酒杯看着刘明胜进入宴会厅,短粗的身材顶着那颗硕大的脑袋,左右逢源地打着招呼,一脸生意人的惯笑……
“展驰啊,我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最近还好吧?”刘明胜自然也看到了伫立一侧的凌展驰,这小子,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若论骨子里的傲气确实令人称赞,可惜这是生意场,如果在生意场上讲气节,他刘明胜怕是也没有今日之势。
“在您眼里,我们都是小打小闹,何来好不好呢?”凌展驰的说着酒杯和刘明胜的酒杯碰在了一起,“混口饭而已。”
“这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刘明胜的笑显得愈发的“爱惜”,“知己在侧,就英雄气短了?年轻人啊,可不能一直在温柔乡里打转转,会误事的。”
面对刘明胜的语重心长,凌展驰低眸笑了笑:“没想到能一直让您这么挂心。”
“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我可是时刻在关注着你啊,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胆有识,不多了,只是和刘苏的缘分浅了……”刘明胜抿了一口酒,咂了咂,一副再惋惜不过的表情,“唉,这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没有一家人的缘分,也有忘年交的情谊嘛!”
“能赢得您的‘器重’,我当真非常荣幸。”面对刘明胜的旧话重提,凌展驰非常清楚刘明胜的用意,也就是作为刘苏的父亲,刘明胜才能这么拉下来脸来跟他说这些话,也算是尽心尽力,锲而不舍了。
“哪里话,这生意场上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凌展驰的“官腔”无疑没能让刘明胜满意,笑在他的嘴角僵持了一下,被收了回去,“你很聪明,我多说无益,况且我得避‘嫌’,你的本事我是了解的,但年轻人得掏真功夫啊!”
凌展驰看着刘明胜重新回到那熙熙攘攘中,连背影里都透着“运筹帷幄”的模样,对,他目前绝对有“运筹帷幄”的资本!
视线还没收回来的工夫,看到刘明胜的特助从那群熙熙攘攘中钻了出来,直奔他而来。
“凌总,打扰了,刘总说刚才有件事情忘记跟您讲了,从下个季度开始,集团的宣传方向做了调整,在b市的广告投放,可能要暂停了……”
凌展驰把酒杯放在了台子上,一语未发,特助看了看那张阴沉的脸,措辞之间居然带了些慌乱,“具体的事宜,过几天公司会派人跟您详谈。”
刘明胜无疑要做那根最后的稻草,很明显,他可以是那根水里救命的稻草,也可以是那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真是卑鄙,落井下石,就算刘苏……”蒋欣然虽然气得一塌糊涂,但还是截住了“被你甩了”这几个字,凌展驰的脸色着实难看,“他这就是在报复!”
“行了,什么报复不报复的,现在他帮我们是情谊,不帮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嚷嚷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凌展驰把笔甩在桌子上,这哪儿是几天,酒会后的第三天,刘明胜的人马就大驾光临,态度倒是极为谦和退让的,甚至声称愿意承担一切损失……
以往的业务往来凌展驰做得都是两厢情愿,利益分配也算透明,从不藏着掖着,从不胡乱动手脚,即便遇到中途终止合同的情况,他也是本着“买卖不在情意在”的原则,不会过分斤斤计较,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又遇上了呢。
然而这是他凌展驰的原则,不代表别人的立场,这么关键的时候,刘明胜的一个雪上加霜,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本就难以为继的平衡。
如果说之前刘明胜的这单业务开启了他在b市的市场,即便此后势如破竹的发展趋势让他迅速站稳了脚跟,曾经的锦上添花如今却变成了釜底抽薪!凌展驰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明胜还真不是在报复自己,是在逼他就范,他不断地紧弦儿,不过是让自己重新回到刘苏身边,老老实实地回去!
商场上的威逼利诱,他见过,也用过,如今他也不能幸免,不能独善其身……
“都这么明显了,还不叫报复?”蒋欣然此时倒是奇怪凌展驰的平静,如此的“胸怀若谷”大概来自于对刘苏的歉疚吧,否则以凌展驰的行事作风,怎么会轻易地吃个哑巴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嘟嘟囔囔不如各行其事!”凌展驰把目光转移到电脑上,在蒋欣然开门之际,“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
蒋欣然眼珠子转了转,答道:“明白!”同事面前三缄其口,顾曦颜跟前更得滴水不漏。
凌展驰在那扇门合上之后,开始揉起了太阳穴,压力,从未有过的压力,仿佛一下子从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挤了过来,充斥在他的脑袋里,让他极不舒服,越想就越不舒服,他不相信自己白手起家的一切会就此断送,他也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与其说他心有不甘,不如说他心怀顾忌更为准确,他的肩膀上有凌姨的晚年和顾曦颜的幸福,这足以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着审时度势,偶尔他也会想,如果刘明胜去掉那个条件,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对他感激涕零,马首是瞻,但他又会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不齿,他被人打倒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他也爬起来了,站起来了,他心里有底气,他从不求饶!
破釜沉舟的勇气他一直都有,但东山再起的过程她们未必能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