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上有诸多痛苦离愁,而我却要在杀父仇人身边过活,千般卖乖讨好,只为能哄他开心派人寻回妹妹。后来发现这只能是个梦,在我成人后千方百计讨了份公差离开京都皇城,按着记忆中的地址寻去,只见母妃留给妹妹的云雁装。
妹妹死了,就在家中生变的同年隆冬,收养她的人家说是染上了天花不治身亡。
梦中,我常常见到母妃站在父王为她栽下的棠梨树下,笑着向我招手,然后妹妹一下子蹦出来,对我做幼稚的鬼脸,父王脸色威严,训斥妹妹顽皮,还是哥哥稳重大气。
有时候我会想,一定是上天嫉妒我活的安宁圆满,才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一切收回。
那是个初春的夜,空气中飘洒着花香,连喉头都觉过分甜腻,妹妹弄坏了我辛苦写好的字,这原本是要拿给父王看的,重要的是我定能得到夸奖,十几岁的年纪,半大的男孩,得到家中脊柱的认可赞赏,是绝顶荣耀的事。可这份辛苦被蛮横的小丫头毁了,我气急败坏大骂了妹妹一顿,呕着气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房睡了。
朦胧中,母妃在门外说话,无非是劝慰之类,我火气正盛,自是听不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越来越吵,一阵惶恐涌上心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火光一下子照了进来,刺得人眼睛法疼。
“胤儿,快跑!”
父王身着中衣,胸前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红黑色的新鲜伤口,他如狮子般冲进房间,抓起我的手拖下榻。
“父王,出了什么事?”印象中的父王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不该这般慌张失措。
“快跑!快跑!”
在被拖到门外时,才明白父王为何一味叫我快跑。这种情景下,是没有时间做解释的。
火光冲天的王府内院中,身着乌金盔甲的人与府兵纠缠厮打,那些平日与我亲近的人一个个倒下,后背大火吞噬,连尸骨都剩不下一块。父王护我,替我当下无眼刀剑,溅出的鲜血喷洒在我脸上、身上,我怕的要命,却始终不敢哭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使劲跑,使劲跑。
终于跑到了尽头,前面棠梨林子中有一干贼人堵截,我们无路可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南宫仁,他身着银色铠甲戎装登场,不知何时母妃和妹妹站在也站在他身旁。
“放箭!”南宫仁一声令下,弓箭手拉满了弓对准我和父王。
“不要,胤儿是你的儿子!”
母妃站出来阻挡,就在她喊出这句话后,父王握紧我的手渐渐松开,浑身上下绷紧的肌肉瘫软,血水重新从伤口冒出。
我是你的儿子,我只能是你的儿子!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时能对父王说出口,他可能就不会那么悲伤。在他将我一把推开后,南宫仁的弓箭手放了箭。
他睁着双眼倒下,而我知道,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睛里面藏了多少个问号。
母妃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十几岁的男孩,心中第一次厌恶这个生我养我雅致端庄的女人。我们在南宫仁的陪同下回到了王府,此时已经尸横遍野面目全非,妹妹吓得哇哇大哭,我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后来我才明白,为何自己热衷阴谋和杀戮,是南宫仁在我十几岁时打开了这扇通向地狱的大门,我见过其凶其恶,其丑其虐。
他们将父王的头砍下来,准备带回京都皇城,罪名是谋逆。
临回京都皇城的前一天,母妃将我和妹妹叫到身旁,我厌恶这个女人,恨她说我是魔鬼的儿子,妹妹还是一直哭,偎在母妃怀中浑身湿透,如过了水的饺子般。
“胤儿,听好了,你是南宫靖的儿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人死什么就都没有了,所以不管往后遇到什么事,不管母妃能不能继续陪着你,都要活下去!”
终于听到这句话,我大哭出声,钻进母妃的怀中同妹妹一样。
“今晚,妹妹要去别的地方,这件云雁装就作为你们兄妹日后相认的凭据。胤儿啊,你一定要找回妹妹!”
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父王死了,妹妹也要离开,母妃还说那样的话,一定是上天嫉妒我活的安宁圆满,才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一切收回。
那天,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妃和妹妹。
母妃自缢在棠梨林子,一条白绫了结一生,妹妹被送去别人家收养,我跟着南宫仁,这个将我拖进地狱的魔鬼回了父王朝思暮想的京都皇城。
我活的小心翼翼,常常被南宫仁的儿子们揍的遍体鳞伤,这张太过阴柔的面容也被他们当成笑料,肆意羞辱。这一切我统统忍下,只为完成母妃的遗命,寻回寄养在别人家的妹妹。
可终是天不怜我,妹妹死了,我只带回那件云雁装。父王、母妃、妹妹,还有靖王府上上下下八百余口*之间灰飞烟灭,我压抑的痛楚,隐忍的屈辱尽数爆发。什么谋逆,什么叛乱?他南宫仁还不是推到父王当了太子,成了南凌皇帝。成王败寇啊,谁都逃不过的命数。
我发誓,南宫仁欠我的,上天欠我的,我定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收敛心性,掩藏自己的野心,用这幅皮囊制造的假象蒙蔽别人的眼睛。我从一个不受人重视的宫中米虫,成功靠近太子南宫正,成了他最亲近的弟弟,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再往后,我想的很是简单粗暴。推到太子,当上皇帝,杀掉欺我辱我之人,为父王拨乱平反,完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