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楚非绯和木四才鬼鬼祟祟从藏身的石洞里钻了出来,沿着河堤继续向上游走去。他们这样昼伏夜出地赶路,已经好几日了。
本来按照楚非绯的意思,是应该沿着淇水往下游走,因为风应城就在祈兰县的下游。
然而木四却冷嘲道:“恐怕你还没走到风应城,就已经是具死尸了,傻子也知道你想回风应城,东乌神教的人,能让你如意吗?”
楚非绯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祈兰县是不能再待了,于是两人便决定先向上游走,然后再做打算。
晋州地广,人烟却不多,离了祈兰县后,前方就是太平郡,然而之间却有数百里是荒地,这里的旧河堤还勉强能用,故而轰轰烈烈的造堤工程还没有进行到这里。
河堤下沿,是一段浅滩,露出一片白色圆润的鹅卵石,两人便从河堤上溜了下来。
木四的手里拎着一个削尖的木叉,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浅水的地方,准备叉鱼,楚非绯则从河提上,找了些枯草干枝来,堆在背风处,然后从包袱里摸出两块火石,咔嚓咔嚓地打着,准备生火烤鱼。
不一会,木四叉了两条河鱼回来,而楚非绯的火也生好了。
木四无声地将鱼递给楚非绯,楚非绯则从怀里摸出那只匕首,默默地去河边将鱼剥洗干净,再回来时,木四已经架好了简单的烤架,两人一人一条。用树枝戳着河鱼,各自翻烤着。
整个过程,楚非绯和木四没有一句交流,默契得就像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
吃完了鱼,灭了火,两人又开始无声地上路。
楚非绯却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木四回身看着她。
楚非绯低着头:“不对劲。”
“什么?”木四不耐烦地皱眉。
楚非绯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又回头望了望祈兰县的方向:“我说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木四以为楚非绯听到了什么动静,拉着她隐入了河堤下的阴影里。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楚非绯蹙着眉道:“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就像是豚鼠。”
“什么?”木四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不由得没好气地道:“什么豚鼠!”
“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草原上的人为了消灭豚鼠,就在草原的中央挖一个深坑,里面倒上煤油,然后召集起所有的村民猎犬牲畜。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豚鼠从洞里惊出来。驱赶向深坑的方向。豚鼠胆小,离了洞穴的豚鼠害怕一切动静,便只好往村民们特意留出的出口逃去。越来越多的豚鼠聚集在深坑里。就像是一片涌动的灰黑色水塘,然后村民们扔入点燃的火把,轰......”楚非绯说到这里住了口,认真地看着木四道:“我们就是豚鼠。”
木四目光微闪:“你没病吧,说什么疯话!”
“难道你没觉得吗?他们在驱赶我们,每次我们的方向稍有偏离,便会有黑衣人在附近出没,然后我们便只能沿着淇水继续往上。”楚非绯说到这里喘了口气:“他们希望我们去一个地方,但是,为什么?”
木四不耐烦地转身:“什么驱赶,昨天碰到的那群人,不是想杀死我们?”
“不,那不是同一拨人,你知道的,昨天的那些人,是北漠人,而他们想杀死的,是你!”楚非绯微喘着气道。
木四缓缓地回身冷冷地看向楚非绯:“所以呢?”
楚非绯缓缓地摇头:“没有所以,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跳进去?我们不是豚鼠。”
木四静静地盯了楚非绯一会,突然大步向她走来,不由分说地将手罩在了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手掌激得楚非绯低低地叫了一声。
“果然是烧糊涂了。”木四放开手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楚非绯皱眉道。
木四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你需要吃药。”
楚非绯呆了呆,她自己并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有异,只是觉得异常地乏力。
木四盯着她,烦恼地叹了一声:“真麻烦,算了,你这样子,今晚也别赶路了。”
说完,也不由楚非绯抗议,就拉着她在河滩的角落处,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随意地铺了些青草,然后按着楚非绯躺了下去。
“我没病。”楚非绯坐在地上皱眉道。
“病得不轻。”木四咔嚓咔嚓地撅着能找到的小树枝,抱了一堆,来到楚非绯身前,用脚尖顶着她的肩头将她压了回去,然后将树枝都堆在了她的身上,权当是伪装。
“这里几十里也没人烟,应该不会有人来,野兽嘛,狼估计是有,但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木四恶意地笑了一下:“再不济,你还有匕首呢。”
楚非绯皱着眉道:“你干什么去?”
“我啊。”木四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前面十几里就是永定城,我去那里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药,你乖乖地等在这里。我找到了药,就会回来的。”
木四说完就大步往前行了几步,忽又转了回来,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包袱,也塞进了树枝下:“这包袱里还有几枚果子,要是我回不来,你就自己想办法救自己吧。”
楚非绯皱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木四忽然嘲讽地笑了笑:“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我不回来啊?你求我,说不定我到时一心软,就回来了。”说着手指还在楚非绯水嫩却有些烫手的脸颊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