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花吟走不多时,大海追着耶律瑾跑到了德政殿,大殿大门紧闭,守门的宫人个个噤若寒蝉,大海心细,压低声音问,“今儿怎么是你俩个当差?德路、小匣子他俩个呢?”
小太监打着哆嗦说:“被陛下一脚踹一个,踢了个半死。”
大海站在门口来回转了几圈,眼瞅着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心急如焚,只得大着胆子朝殿内扬声喊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看要不要唤奴婢们进来伺候您更衣上朝……”
好半会过去里头都没有声响,大海想了想推了条门缝,正要踏进去相劝一二,迎面一物飞掷而来,幸得大海机敏,闪身一避,那物“哐当”一声在门上砸出一声大响,又“啪”的一声碎了,大海听那声响仿似是砚台,不禁心内一阵后怕,乖乖,这要真是砸上了,这脑壳还不脑花四溅!
大海自认还是非常有眼色的,想了想,走了开:“你快些去巡防营,跟无踪大人说一声,叫他贴身护住娘娘周全,就说是我说的,但也别叫旁人知道了,要快!”
他追着耶律瑾过来本打算借机劝解一二的,趁花吟没走远给追回来也就罢了,可此番瞧着这情形……
大海暗衬,“前一夜不都歇在一处了么?怎地还没和好?”大海抓耳挠腮,不敢妄揣圣意,但又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他是王的贴身大总管。这是什么差事?那就是替王鞍前马后服侍周到的私奴,做的好了,那就是王的心腹,不管是后宫里头的主子们还是前朝的大元,都要礼让他三分。可这服侍人的活计,毕竟是仰人鼻息,能暗地里替主子做下主子一时想不到或拉不下脸的事就很重要了,毕竟,一个拿捏不好,这其中的风险,也只有自己担着了。但,富贵险中求,这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却说花吟出了王宫,走不多远,见街上有个猎户驱着马车赶路,便伸手给拦了下来。
猎户瞧了眼不远处巍峨的宫门,又看了眼这个虽则鬓发不整,但一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奇怪女子,惊疑不定道:“姑娘……”话才起了个头,花吟从腕上褪下仅有的一条金链子,道:“送我去城外的拉姑庙,这个就是你的。”
猎户犹豫再三,迟疑道:“姑娘莫不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宫女吧?”话虽这么说,瞧着又不像,毕竟像她这样大摇大摆出逃,那也是世所罕见了。
花吟懒于跟他多费口舌,眼瞧着又过来一辆马车,折身就向那马车迎了去,猎户回过神,忙一下子跳下马车,讨好道:“姑娘别急啊!你要去哪,我送你就是,只是我是本分人家,有些事总得问清楚,若不然得罪权贵,引来一场无妄之灾那就……”
花吟垂了眼眸,全身上下看了遍,最终目光落在泥泞的绣鞋上,她弯下腰用力一扯,再抓了把雪,那指间荧白硕大的珠子就露出了原本的光泽。
耶律瑾就花吟一个女人,他送她的物件,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都价值连城,只不过花吟平素不喜打扮,况,原本已经歇息了,身上更不可能戴什么贵重物品,也就这金链子,因为细小轻便,耶律瑾也爱她皓婉綴着精致的饰品,方便把玩,因此没卸下。可这条金链子虽然巧夺天工,可若是单以金子来看的话,只是细细的一条,并不多值钱。要想卖到好价钱,也要识货的人。但这颗珍珠就不同了,一看那成色,硕大的一颗,就算是这普通的百姓也瞧出这珍珠价值不菲。
花吟说:“这个给你,你的马和马车给我。”
猎户满脸欢喜的伸手去接,伸了一半又犹豫了,道:“贵人,这东西是你自己的吧?我要是变卖了不会惹一身官司吧。”
花吟气的无言以对,道:“你个老爷们能不能干脆点?不换就算了。”言毕转身欲走,猎户却又改了主意拦住她道:“好说,好说。”
花吟将珍珠丢给他,费力的爬上了马车。
猎户将珍珠拿在晨光下照了照,又说:“你这不是赝品吧?”
花吟磨了磨后槽牙,终于忍不住道:“大哥,你没瞧见我正伤心吗?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给我挪块清净地,让我冷静冷静?”
猎户一愣,闻言赶紧上了马车,将里头之前堆放的家用物什一股脑儿的全搬了下来,临了,将一件破旧的棉衣递给花吟道:“小姑娘,要是不嫌弃将就着穿了吧?这是我家闺女落下的。”
花吟呆了下,倒也从没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依言穿上了,棉衣虽破,却非常挡风,猎户又一脸忧心的凑了过来,“姑娘,你真不是犯事偷跑出来的吧?”
花吟再无耐心,一抖缰绳,甩了一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就哒哒哒的跑远了。
花吟坐在车夫的位置,在颠簸的马车内左摇右晃,前额后脑撞上门栏,直撞的头晕眼花,也算得她还有几分力气,抓紧了马车的车帮,才没有摔下去。
这马儿狂跑了一路,终于渐渐慢了下来,却也因为一通疯跑,与花吟原本要去的拉古庙南辕北辙了。
花吟方才气头上,又伤心过度,一度钻进了牛角尖,暗道自己这一世活的跟个傻瓜似的,一无是处,又招人嫌,既然活的如此没意思,倒不如兑现了一早许下的诺言,落发为尼,侍奉佛祖去。
但她不会驾马,这马儿拖着马车乱跑一气,渐渐迷失了方向,花吟被分了心神,后来眼见着去拉古庙不成,也就随遇而安了,反一头栽进马车内,环抱住自己在干草堆内默默的想着心事,想着想着,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