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直觉得,长荀是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从自己睁眼开始,他便一直的陪在自己的身边,包括之后的号钟、绿绮、焦尾、天歌,也都是因着长荀,所以流光才与他们渐渐相识。流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区区千年珍珠,得东海龙神如此青睐,此生何求?
但是,流光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这自认为美满的生活,却被打破了。突然平静的生活中,突然闯进几个人,道出一个惊天的秘密,也许,这在那几个人看来这不算什么,只是他们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罢了。可是这事在流光看来,却是天大的事,自己所认知的一切,一瞬间,全部坍塌。自己所信赖的、自己所信仰的、甚至连自己,都是假的。
一开始,流光并不在意,她根本就不信。但是,随着梦境的频繁,流光不知为何,心里便渐渐放不下了,她觉得,即便是有一丝的真,也不能随着自己而来,几乎是一瞬间,流光生出了要想要见见那个梦中的青衫女子的冲动。所以她跑了,在长荀给予的信任下,她跑了。
最后,她找到了桀虞,还偶遇了另一个‘认识’自己的男人。她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所以在东陵同桀虞的左右为难下,流光最终决定,前往鬼蜮。
临行前,桀虞反复的提醒流光,如若是记忆恢复了,千万不能告诉镜君,凤湮所在之处。流光一口答应,她明白。梦境中的长衫女子所受之苦,和那个鬼蜮域主千丝万缕,脱不了干系。
本来,流光以为,东陵帝君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但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位路过的‘好心人’竟然也认识自己。
“你说,我和你的一个朋友很像,我就是她吗?”路上,流光还是没有回过神儿来,脑子里一直转啊转的。
东陵帝君在流光的身边,离得极近,在流光问出这句的话的同时,他的目光看了过来,平静的,却叫流光看了有些莫名的触动。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多人认识你,可你却不记得了。
“是,你是余音。在我的眼里,你是九天之池的绕梁余音,可是在桀虞的眼里,你是九天之池的琴女余音。我们前往鬼蜮,要弄明白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东陵帝君淡淡道。
“按照你们所说,琴女是因着九天之池太古遗音上神的缘故才消失的,可是绕梁又是因着什么呢?你说你认识那个我,你知道吗?”流光问道,说到琴女和绕梁的时候,她还有些别扭
东陵帝君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但转眼就恢复了,流光还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并没有注意到,但是桀虞却望进了眼里,隐晦的瞧了东陵帝君一眼。
“到了鬼蜮,一切就都清楚了。”桀虞咳了一声说道。
三人一齐朝鬼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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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流水,小筑之间。
青衣女子静静地立于树下,时而伸手抚弄一下身侧的树干,奇的是,树干稍有战栗,树身便好似光鲜了一层,而其上生长的花朵,更加的美艳,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青衣女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过了不久,众多花树入口之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那女子的眼神闪烁几下,仿佛是松下了一口气。
“你来了。”待那男子走近,青衣女子轻声道。
那名黑衣男子看了一眼青衣女子,没说话。
“镜君,还我吧。”青衣女子这般唤那个黑衣男子。
镜君一挑眉目,“还你什么?”
青衣女子脸色一变。
“青妗,你拥有它太长时间了,该是还给我的时候了。”镜君淡淡道。
青妗苦笑一声,“既然当初你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了不是吗?”
镜君眉头一皱,杀气倏然而至。
青妗被逼的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镜君,你对我动了杀意?”
“它不是你的,你记住,它永远不可能是你的!”镜君语气中戾气渐浓。
“你说过,不会后悔,当年逼她生剥了凤凰泪的人是你,你说过,永远不会后悔!可是如今,你后悔了吗?”青妗的眸子里忽然蔓延了烟雾,语气间是不可置信。
镜君望着青妗,眼前的柔弱女子满眼含泪,曾经的自己最见不得她这幅模样,为了她,他千方百计的祸害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是,他对青妗说过,永不后悔。他也以为,他不会忘记,但是他错了。他后悔了,后悔的厉害。
握紧了手中的珠子,镜君转身就走,就这样吧,青妗的最好结局,就这样吧,在这片花树海中等死,算的上是自己对她的恩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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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是妖、魔、鬼三域中最难以寻到其踪迹的域土,寻常人,即便是穷尽一生都不见得窥见其一方,但是流光一行人,有桀虞带路。
当年,因着凤湮的事情,桀虞也是隔三差五的便去鬼蜮找镜君寻衅滋事一番,久来久往,便也熟悉了。
三人轻松的进了鬼蜮,鬼蜮域主早已等候多时。三人被小仙娥引着,来到一处别院。桀虞的面目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怎么了?”流光扯扯桀虞的衣角,问道。
当三人转了一个弯之后,一处别院现于眼前,山清水秀,立于宁静之间。桀虞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小湮之前在鬼蜮的住处。”说完,桀虞便闭了嘴,眼神恨恨的盯着前方的一个人。
流光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了,那人一身黑衣,正是鬼蜮域主。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