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春见娘娘一直发呆,小声道:“娘娘请放心,我们已经做得很干净,寒菲樱查不出来的,更不会查到太子身上去。”
李燕珺从过去回过神来,长叹一声,“寒菲樱不是泛泛之辈,瞒得过别人,未必瞒得过她,还有蓝芙蓉那个践人在,万一有朝一日,她追查到太子身上,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会的。”颂春忙安慰道:“蓝芙蓉的儿子已经死了,铁证如山,绝对不会有人联想到太子身上去的。”
李燕珺没有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但心中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不知道是为什么。
暗夜中,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头戴黑色风帽,声音让李燕珺猛然一颤,“母后。”
自从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子,但此时在这种阴森诡异的气氛之下,李燕珺忽然慌了,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和颂春的对话?
太子看着失去了早日雍容华贵的母后,心中涌起滔天滚浪,母后被打入冷宫之后,被父王厌弃,他不敢前来,怕触怒父皇,过了这么久,才敢趁着夜色掩人耳目前来,竟然会听到这绝对震撼的一席对话,他竟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母后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太子惊骇的眼神,精明过人的李燕珺已经明白他听到了自己和颂春的对话。
李燕珺惊慌失措之下,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太子二十七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要隐瞒他,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后,在太子惊颤的目光中,李燕珺艰难地点点头,但立即辩解道:“你要记住,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龙腾王朝无人可以取代的太子储君。”
如果可以的话,太子真希望从来就没有听到今晚这一番对话,从来就不知道,他那般笃定的皇家纯正血统竟然是假的,忽然想起,那日萧天熠血脉存疑的时候,他还那般理直气壮地嘲笑过他,讥讽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才是真正的冒牌货,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李燕珺这样说,并不能打消太子心中的震惊,他仿佛没有听到李燕珺的话,而是反问道:“蓝芙蓉是谁?”
这个名字是李燕珺怎么也不想提起的名字,可无论她怎么也不愿意面对,面对太子的逼问,她只简短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太子狐疑地盯着母后,母后经手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内情,听母后的意思,似乎他是蓝芙蓉的亲生儿子?
李燕珺忽然严肃地看着太子,郑重道:“皇儿,你应该明白,如果此事被第四个人察觉,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太子惊悸的脸瞬间暗沉下去,母后说的对,如果这个秘密爆发,将是一场惊涛骇浪。
父皇那么宠爱萧天熠,但一旦知道萧天熠是贱民的儿子,也毫不手软地要杀了萧天熠,还有皇祖母喜爱的淮南王妃万若岚,也厉辣地要刨坟鞭尸,如果是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太子忽然打了个冷颤,身败名裂,绞杀分尸,鸩酒白绫,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骤然浮现眼前,太子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脸色变得煞白,他是东宫太子,将来权倾天下,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被人踩在脚下的卑贱,不是的,他不是贱民的儿子,他只能是高贵的皇家血统。
李燕珺盯着太子看不出颜色的脸庞,知道他虽然一时震惊,可还是分得清轻重,握着他冰冷至极的手,一字一顿道:“你赶快回去,要把今晚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记住,你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什么。”
太子不语,中宫嫡出,皇帝长子,万千荣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纯正的血统的皇子身上,如果他不是,那这一切都会灰飞烟灭,父皇一向对自己威严多过于慈爱,如果知道自己不是他儿子,定然会毫不留情地要自己的命。
太子冷汗涔涔,不敢再想下去,什么蓝芙蓉,什么亲生,什么血脉,自己必须忘得干干净净,离开冷宫的时候,母后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如今你的处境已经如履薄冰,此事若是让第四个人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你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母后一直视你为己出,你心中是明白的,务必忘记今晚的一切。”
太子想起那金光灿灿的太子之位,威仪煊赫的东宫庄严,回头看向那沐浴在黑夜中的冷宫,深吸一口气,忽然大步流星地离开,母后说得对,他就是皇上嫡长子,中宫所出,独一无二的纯正皇子,努力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将今晚所见所闻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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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正是冰天雪地的时节,这种寒冷的冬天,对萧天熠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真是朝中大臣来到这里,很有可能一天也熬不下去了,平日道貌岸然,慷慨激昂,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却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要快。
萧天熠坐在驿馆的书房里,看着樱樱的书信,优美的唇角泛出一丝笑意,萧远航竟然有可能是蓝芙蓉的亲生儿子?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这个消息对任何人都免不了意外,诸葛廷也不例外,“相信世子妃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萧天熠还没有说话,夜离宸忽然急匆匆跑过来,“爷,灾民闹事了。”
萧天熠眼中掠过几道寒光,“怎么了?”
一行人立即起身去往外面,自从来到北境之后,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