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但因为这次他劝说穆南烟去看看谢雅棠,所以他再一次竖起了心墙,将他远远地隔离在外。
穆南烟转身,按下门把手,低头在门外乔浅初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道:“走吧。”
“嗯--爸。”乔浅初探头进来,挥了挥手。
穆严松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想笑,但努力了很久也只是抽动了两颊的肌肉,没有成功。
“注意休息,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他道。
乔浅初一愣,笑着点头,若有所思地转身跟着穆南烟离开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和下斜的夕阳,显得有些落寞。
穆严松不禁想,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真的错了?但转念摇了摇头。商场上驰骋久了,就会明白过分充沛的感情终究害人害己。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方式严苛着,穆南烟也如愿以偿地长成了一个善于掩饰自己、能力出色的男人。然而家庭的伤害,对他而言真的那么大吗?
穆严松转身出门,收起了拐杖,强撑着蹒跚而行,走到了谢雅棠的病房。
谢雅棠靠在枕头上看着书,封面上的一个婴儿正对着镜头憨笑,舌头舔着手指,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育儿一百问》。
“你醒了?”穆严松开口,轻咳了一声,走了进去。
“早就醒了,就是受惊过度才会昏迷,”谢,笑得像个孩子似的:“你看,刚才阿初来过了,给我带了粥,说是阿穆买的呢……”她欣喜地指着桌上的一碗白粥,旁边还有一些小菜。
“嗯。”穆严松没有戳穿,走了进来。
“她说趁这个机会好好调理一下,皱是用药材调的,阿穆特意订的,”谢雅棠不顾自己的右侧不能移动,转身就想将皱拿给穆严松看。
穆严松立刻走了过去,“我自己看,你躺好。”
谢雅棠一顿,笑着躺了回去,“我想学着织毛衣,外头虽然也能买,但是自己织的比较有心意嘛……而且到时候如果阿初想学了,就可以教她,你觉得怎么样?我伤好了就去报个培训班吧?”
“好。”穆严松轻轻点了点头。
谢雅棠幸福地舒了口气,“哎……今天真可怕,那车冲他就这么来了,我以为我都挪不动步子了,还好最后冲上去了,不然我都不敢想……”
“雅棠。”穆严松终于打断了谢雅棠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啊?”谢雅棠疑惑地转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
“我们把真相告诉他吧?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他,好不好?”穆严松用的是商量的口气,甚至近乎哀求。
谢雅棠看见他微低的头里有几丝银发,伸手摸了摸,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瞒着。”
“但是那孩子一根筋,你觉得他现在恨你怨你,会因为你对他好而改变吗?这么多年下来了,你也看见结果了。”
“但是你现在说,让孩子怎么办?”谢雅棠的脸色微微变了,“突然告诉他一个和他的理解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他会接受吗?不可能的严松,我们当初没有说,决定了保密,就应该一辈子都死守着,现在说出来只会让他不开心。他只要知道他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妈妈就行了,其他的谎就留着我来圆--我们喝粥吧?”
谢雅棠拿起粥勺分,将粥分成了两分,拿出小桌子架在病床上,将小菜一一摆上,菜色丰富,看着就很有食欲。
“但是……”
“快吃呀!”谢雅棠催促。
穆严松低着头想了很久,叹了口气,抬头拿起了碗,喝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穆严松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了,低头吃菜。
谢雅棠吃了一口花生米,笑呵呵地道:“不苦不苦,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