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玄幻奇幻>仙灵咒>51十年之期谁来赴?(为“夏日蝉鸣”皇冠加更)

见到白长泠时,他一袭玄黄锦袍半倚在一张胡榻上,手中正阅着文卷。

“老白……”

赋怀渊和粥粥在门外等着,我现了身,推门而进,轻轻喊了一声。

他未抬首。

我又说了句:“老白,我是符月,我回来了。”

“小月?是小月的声音……”

白长泠缓缓抬起头来,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满目沧桑,眼下乌青,唇角泛白,较之姻禾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翁者。

才过十年而已!

十年,白长泠未及不惑之年啊!

我以仙力探之,他并未中毒。且他饮过许多我的血,应也不会生病才是。怎会……

“是小月,真的是小月!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见到我,白长泠身子巨震,手一松,宗卷陡然落地。他颤抖着双手撑起身子,却似是力不能及,身子复又坐回榻上,发出“碰”一声闷响。这一声响将我前一刻还欣喜不己的心,拍沉到了谷底。

我哽咽着:“老白,你怎么了这是?”

“小月,你过来……”

白长泠几欲站起身来,却又倒了下去,我两步跑过去,扶住了他,坐在榻上将他的头搁在怀中,轻轻抚上他的发丝,惊见他额前青丝中一片雪白。

这样奄奄一息,哪是十年前英勇凌厉的白长泠!

我握住他发抖的手,听他缓缓说着:“小月,你还是这样年轻,这样灵动,仿佛那日在花间城郊初见,我救你于匪贼之手,你投我感激的微笑。那笑容,我记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或许下辈子,也忘不掉了罢。”

“老白,帝座坐得这样辛苦,何必硬撑?”

“自己选择的路,要走完啊……”白长泠笑着,伸手来想来抚我的脸,在刚触及我面颊之时,陡然垂了下去,重重落在床上。曾经骨节分明的手如枯败的花茎,再也不能上阵杀敌,甚至于连抬手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到了。

我鼻头一酸,哭泣出声。

他动了动,终是放弃了替我擦泪的想法,双眼迷离涣散,“小月,你让我等你回来喝酒,我酿了千坛好酒埋于地下……可是想不到,我随便这样一等,就老了。”顿了顿,笑得凄然,“不过幸好,我终是等回了你。”

“老白,我不值得你这样真心相待,不值……”

“小月,一直想知道,如果没有他,你会否爱上我?”

白长泠双眼缓缓闭合,流下这世上最后一滴眼泪。留恋又缱绻,清明又豁达。

我久久不敢相信,白长泠就这样……离去了!

他死了!

白长泠在我面前,死了。

将他抱了许久,直到他身子变得冰冷,我才木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拉泣着:“老白,会的!如果没有赋怀渊,我会爱上你的!一定会的!”

我将他的身子轻轻置于榻上,将方才他看的那方宗卷从地上拾起,却瞧见那并非宗卷,而是白长泠的手记。

想了想,把它揣进了怀里。

该去找白泽了!我倒要好好问问,十年前他答应过我要兄友弟恭的话,是不是被狗吃了!

将一回头,大门被推开,白泽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堆朝臣宫人。

我凝结仙力,化出一片清雾,将白泽绑住,推到墙角。我想,此时在外门这些人眼中,我一定比地狱的恶鬼更凶残,更恶毒。

“白泽!你说过会好好敬重白长泠的!他死了!他年纪轻轻便了!”

“符、符姑娘……你先听我说……”

“听你娘的屁!老娘悔不当初!在那方林间老娘就该把你杀了!去你娘的帝位!你还老白的命来!”

“大哥不是我杀的。”

“老娘当然知道他不是你杀的!他是自尽的!他为了让你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登上帝位,将自己逼死了!老娘的血能治百病,唯独治不了心病!老白爱你,他这样爱你,你竟然还要夺位!你别以为老娘不晓得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当了帝位,好光明正大和东冥联姻,娶了绫悄那小公主!”

我双目充血,越说越气愤,单手掐住白泽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鞋内暗刀出鞘,一脚踢去……余光瞥见身后数十名侍卫带刀袭来,我反手击出灵诀,将侍卫尽数扫倒于地,哀叫声一时不绝于耳。

“白泽,老娘活了这把年纪,从未杀过人,你是头一个。”

我眼前由淡粉逐渐转为血红,抬手,幻出杀诀,朝白泽的天灵盖缓缓劈下……

——“月儿!住手!”

赋怀渊的声音入耳时,我只觉肩头被重物击了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赋怀渊的背上,他正背着我,缓缓行走在皇宫内。我动了动,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轻声询问:“月儿,好些了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摇头:“我没事了。”跳下他的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展了展手脚,除了脖子有些疼,其他倒并无异样。

暮色渐浓,星子渐现。赋怀渊袖染轻风,立于一旁,望着我,闲淡静默。

“怎么了老赋?”

我有些心虚,不晓得白长泠离去时同我的对话,他站在屋外听见没有。

赋怀渊白袍飞扬,将我的肩揽住:“我才片刻不在,你怎生大开杀戒?”我愣住,“我只想杀白泽一人。”他摇头,“三界六道,自有天命所规,你不可杀生。”

“那他白泽死在老娘手中,你怎么晓得不是天命的安排呢?”

“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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