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怀渊负手腾空,翻飞的白袍最终最成一点白灵。
司楹将婴孩搂在怀里,以手在婴孩软软的背上缓缓打着拍子,“小若木灵,你才出生,定然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孩子的握拳的手在司楹面前打开,掌心之处,淡淡金光写着一个字:月。
“哈哈……赋怀渊这个冷面的霸主,想不到有如此心细的一面。”
“小若木灵,你以后便叫做月儿咯,堂堂六界帝尊为你起的名字,你喜不喜欢呐?”我抬眼一望司楹怀里,小若木灵咧着小嘴,笑得正欢。
她说赋怀渊是六界帝尊?
我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司楹面前晃晃,她丝毫不为我所感,半低头哄逗着怀里的孩子:“月儿,好月儿,我不会让你因我们四人的野心,而死于非命的。我会好好护着你,帝尊也会好好护着你,你放心。”
我伸手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手似水般透明,自穿而过。
司楹将若木灵抱着,泰然自若地念了仙术飞身腾空,往山巅而去。我缓缓跟在后头,山间林木深深,绿意盎然。司楹来到山巅一座阁楼前,推门进屋。
我在门外自由自在溜达,欣喜地发现阁楼旁有一方跟招摇山腰、我家屋边一样的十里荷塘。亲切感油然而生,遂在塘畔坐了下来。吹吹风,静静地将所有的事情捋捋顺当。
——五百年前,赋怀渊捡了个若木灵回来,取名月儿。听他与司楹的对话,这个“月儿”与万神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要想得到万神图,就必须要取“月儿”的性命。
小若木灵是月儿,我也是“月儿”,我们难道是……同一个人?!
仙灵咒会否正是因为此件事,而降落在我、赋怀渊和粥粥身上的呢?
我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件事发生。
万神图送我回五百年前,应是天意想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可是……我这样一副透明的身子骨,人神不得而视,将如何做改呢?
夜如水,月似银轮。
我甩了甩脑袋,将所有忧愁抛去。
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等将要发生的时候再做打算,现在我先跟在他们几人身后,仔仔细细地看清楚,这四方上神到底是什么来头,目的为何?
略一瞥眼,余光瞄见赋怀渊静站我身侧的莲花塘前,古袍广袖,肤色胜雪,唇角微翘。
他是不放心若木跟着司楹,所以这才回来看看么?
如果不是我猜想的那般,我就是若木灵,那么,赋怀渊对谁更在乎一些?
这个想法刚一涌出,心便疼得难受。
以目前情形来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我是若木灵,被赋怀渊所杀,后身中仙灵咒,赋怀渊因内疚而出现,弥补我;要么,我和若木灵是两个不同的“月儿”,赋怀渊把若木灵害死了,他便拿我当若木灵的替身。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差强人意啊!
明明我们一家三口在五百年后快快乐乐地生活,万神图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到这里来?事情的真相有那么重要么?
有些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无需追根究底。
我不愿知道!也不想知道!
天上那一轮清辉逐渐变得赤红,赋怀渊修长的指节幻出一张叶片,淡笑轻语:“月儿,该来的,始终会来,我们躲不掉。”
徐徐袅袅的清音被赋怀渊吹出,散发着淡淡青草香。
他那日在万神图中教我的乐音,原来早在五百年前就吹给若木听了啊。
做为一缕游离的魂魄,我的心伤着伤着,竟饿了……可怜兮兮地蹦达到赋怀渊跟着,他只顾吹奏,根本看不见我,我低头寻思,莲塘边除了一座阁楼,只剩一片青草地了,总不能徒手做青草糕吃吧?
我轻易穿过阁楼的门,进到里间。
居家之物皆是青竹制成,清简从朴。满屋子寻找半晌,哪知只正堂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司楹住在右手边,此刻她正搂着若木睡着香甜。我飘到左边厢房,满心以为这里会是灶间,哪成想却空空如也。
神仙不吃人间五谷!
我绝望地蹒跚至莲花塘边,赋怀渊已停了吹奏,将那片嫩叶随风一扬,落入池水中。
正琢磨以仙力弄出一阵狂风,将赋怀渊卷到空中,以提醒自身的存在,赋怀渊却自袖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搁到地上,打开,里头惊现两个肉包子。
老娘委实……爱死他了!
蹲到肉包子旁边,伸出颤抖的手去碰一碰,咦,可以碰到,真是奇了怪了。
赋怀渊将右手食指与中食环成一个圈,置于唇边,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我不明所以,蹲在地上仰头呆呆望着,月光自夜空临地,散在赋怀渊身上,为他渡得白灵仙光。
哨声音落,赋怀渊凭空消失。
我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却触到一段舞动的流风。
你走吧,老娘吃饱了再来找你。我如是想着。将地上油纸包里的俩肉包子捧起来,三两口解决掉了一个,正待下嘴吃第二个,一个肉乎乎毛绒绒的狗爪子按在了肉包子白花花的皮上。顺着肉爪子往上瞧,两只水汪汪的狗眼正盯着我。
原来是只土肥圆的小灰狗。
我朝它笑笑:“你也饿了呀?”它仍旧瞪着眼瞧我,我将仅剩的肉包子递给它,“看你可爱又可怜,姐姐送一个给你。”
圆滚滚的小灰狗眨巴着大眼,突地流下了几滴偌大的泪水。
“你不用感激我,吃吧。”
我摸摸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