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愣神。
“不想要……也不用丢掉的。”罗恒秋站起身,从河堤上跳下去,弯腰在草丛里摸索。
邓廷歌忙跟着他也跳了下去。
“我不是丢掉……师兄,师兄你等会儿,你歇着吧,我来找。”他把罗恒秋拉了起来,“你喝多了,真的。”
方才坐在车里,他就隐约闻到了罗恒秋身上的酒气。但罗恒秋坚持要开车,他也没辙。这人晚上应该也是去应酬了的。邓廷歌感觉心疼,不舍得看他再埋身在草丛里寻找那串小小的钥匙。
邓廷歌找到了钥匙,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才爬上河堤交还给罗恒秋。
罗恒秋眼睛有些红,精神不太好。他默默地将钥匙收好了,揣在兜里。
“师兄,你是不是认识包嘉树?”邓廷歌坐在他身边又啃了两串腰子,终于忍不住问。
罗恒秋着一晚上就等着他开口问这句话。然而酒气冲上了脑袋,又被刚刚的事情一激,原本想的“好好说”已经抛在脑后。
“我认识他,他和华天合作过很多次。”罗恒秋语气平板地说,“我听钟幸说你跟经纪人对《古道热肠》有兴趣,我就去找了包嘉树,请他吃了顿饭。我说老包啊,给你介绍个人,特别好,你一定要让他上你的《古道热肠》,不然就别来找我了。”
邓廷歌皱眉盯着他。
“我还用了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强迫他一定要把你收进去。”,眼神有些冷,“怎么?讨厌么?生气了吧?再扔一次。扔进河里吧。找不到就算了,我不要那车了。”
喝多了的罗恒秋和平素很不一样。邓廷歌只觉得他在耍赖。
“师兄,我不是怪你。”邓廷歌让自己心平气和,“我甚至还没有去试过镜,没有见过导演。你可以这样想:我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拿下这个角色的,不一定要你去做这样的事情。人情债是要还的,我不想你欠债……”
罗恒秋哈哈大笑,打断了邓廷歌的话。
“你就用这种技巧演戏?嗯?”他站起来在河堤上走来走去,“不想我欠人情债?你看看你自己,说个谎都说得那么糟糕,试镜能过?没有我的帮忙能过?”
邓廷歌忙站起来想拉着他。河堤虽然颇宽,但罗恒秋现在不太清醒,十分危险。
“你不就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是羞辱你么?”罗恒秋浑浑噩噩的脑子里还存着一片清明,理智告诉他要立刻停口,但话冲到喉头,不说出来不痛快,“我是有钱,我还有一堆你想都想不到的资源。我想给你,我想让你高兴,这也是羞辱吗!你是我的,邓廷歌,我想让我自己的人威风八面,让他被所有人看到被所有人爱戴,我是在羞辱你吗?!”
邓廷歌手上用劲,把他从河堤上扯了下来。
“我不是你的。”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你否定了我的努力,你如果真那么做了,我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难道这些还不算羞辱吗?”
罗恒秋却被他那句“我不是你的”激怒了。
“谁说你不是我的?”他扯着邓廷歌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谁敢说你不是我的?你不是我的,那你是什么……”
“师兄!”邓廷歌大吼道,“别说了!这些话不能说!”
罗恒秋猛地安静下来。他在邓廷歌的眼里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然而因为醉意上头,他的眼神都是晃的,连带着看到的邓廷歌也模模糊糊。他突然害怕起来,伸手紧紧抱住了邓廷歌。
“我们都冷静一下。”邓廷歌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安慰他,“坐下来,好吗?”
以后再也不能和喝多了的师兄谈话了。他想。
或者以后一定要随时盯着,不能让这个人喝多。
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因为罗恒秋的胡言乱语也没了发泄的渠道。罗恒秋抱得死紧,邓廷歌只好拍着他背部安抚他。
两人在夜风里抱着站了一会儿。
就在罗恒秋慢慢冷静下来,抱着他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的时候,邓廷歌突然听到在相隔不远的灌木丛中传来轻微的快门声。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久远》剧组里这一段时间反反复复都是这样的声响。
邓廷歌心头一凉,大吼了声:“谁!”
灌木一阵乱晃,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