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廷歌其实在前两天就已经把爹娘的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释放出来了。他不仅放了出来,还在钟幸和常欢的要求下,给邓啸拨了电话。
只是一开始是他不敢接电话,之后却成了邓啸不愿意接他电话。
他用常欢的手机拨回去,邓啸一听是他的声音,二话不说立刻挂断。
邓廷歌也没法从庞巧云样那里打开突破口,他估计邓啸也学会了黑名单的用法,把儿子的手机号码拉进自己和老婆的黑名单里。他本来想干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回去算了;但《第二王储》开机在即,他虽然不用在外面露面,但事情一点不少,本想等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回家,谁料自家爹妈居然跑到华天传媒那边去了。
邓廷歌跟罗恒秋说了事情的始末,罗恒秋十分不忿地骂了他几句。邓廷歌知道这次是自己怂了,乖乖认骂。
他像世界上大多数的孩子一样,最怕自己父母生气。
罗恒秋挂了手机,头疼欲裂。
邓廷歌那边不好过,他这边也一样。董事会的人又开始闹嚷,说他太年轻太浪荡,经不起事,三天两头要召开股东会,罗琼坐在他身边,有时候说话,有时候不吭声,只看着他神秘莫测地笑。他知道自己姐姐一直在看着,看自己能不能将父亲这块江山守稳;他若是守不稳,罗琼自然而然就要站出来接手了。
新来的秘书也见过邓廷歌几面,在邓廷歌跑到华天来取材的时候她还接待过他。她也十分热爱八卦,知道自家老板最近和那个好帅好温柔的小明星闹出的事情。此刻她站在罗恒秋面前,规规矩矩冷冷静静,丝毫看不出内心波澜壮阔的寻求真相之魂。
“要我去打发他们吗?”秘书说,“那两个人一直在一楼等。然后十分钟之后是股东会,罗总。”
罗恒秋呻.吟了一声,按着自己太阳穴。
“你通知楼下一声,我散会之后去接人。”
他站起来,脸色很不好:“你,不能说的不要出去乱说。”
秘书连忙点点头。她挣着不错的工资,老板又帅又正经,她不敢动歪心思。
罗恒秋尽量快地结束了会议,但也消耗了一个多小时。他站在电梯里,把每一个楼层都按了一遍,慢吞吞往下去。让邓廷歌的父母一直晾在楼下是不可能的,但请上来了又怎么样呢?他已经能预见到可能发生的情况。
邓啸和庞巧云找到华天传媒也花了一番力气。邓廷歌说过罗恒秋是在哪里工作的,但俩人都没记清楚,要不是报纸上的八卦挖得越来越清楚,既说到了两人是高中同学,又提到“神秘男子”是华天传媒的高层,两夫妻想找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说是高层,他们却是到了楼下的接待处报了罗恒秋的名字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你们和罗总有预约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问,两夫妻呆站在哪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儿子招惹的这个人是什么角色。
楼里干净透亮,两人穿着普通举止平凡,丝毫没有在这种亮堂地方出入的气质,引来了不少人侧目。漂亮姑娘把他们带到接待室,给两人端了茶和一些点心,让两人先好好等着。邓啸坐着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突觉不对,他以前上访过,很懂得这套好吃好喝但不给办事的套路,大口喝尽那茶,拉着庞巧云就往外走。
罗恒秋正好从一旁的电梯里走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
两夫妻一看,面前人长着一副熟悉模样,但裹着一层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皮鞋亮得刺眼,和在他们家里饭桌上跟邓廷歌抢吃的那个孩子完全不一样。
庞巧云先喊了声“小罗呀”,话音刚落就被邓啸斥了一声。
罗恒秋带着他们上楼,一路无话。他和邓啸夫妻相对站着,谁都不看谁,一个心虚,另两个是理直气壮又色厉内荏地要把气场扯出来。
等三人都在罗恒秋的办公室里坐下了,邓啸一看罗恒秋将门反锁,立刻不愿意了,蹦起来喊:“锁门干什么?干什么?开了开了!把门打开了!你也知道这事情见不得人吗!”
庞巧云尴尬万分,将他扯到沙发上:“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罗恒秋什么都没说,把锁开了,只将门合上,回头默默给两人沏了茶。他坐在他们对面,隔着一张茶几开口:“阿姨叔叔,这事情是我的错,和邓廷歌没什么关系的。”
他张口先把事情定性,把责任揽下来,反正错在他、错在邓廷歌,现在其实都差不多了。
邓啸又怒了,从沙发上再次一蹦而起。他年轻时也是拿过刀纹过身砍过九条街的人物,那凶狠的气势依稀还在,指着罗恒秋就吼开了:“当然是你的错!我儿子二十几岁人了,一直是个乖仔,是个正常人,怎么一跟你碰上就沾上这种事情了!”
罗恒秋不出声,默默听骂。
吵架这回事是必须有对手的。邓啸今天来,憋着一肚子怒火,但罗恒秋是个不吭声不吭气的货,他气势恢宏地骂了半天,哑火了。
太脏太臭的话他骂不出来。在这栋干干净净的楼房里,在这个乖乖听骂的孩子面前,邓啸有种有力无处使的茫然。
他想就算是他错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儿子已经身败名裂了,揍死他也修补不了了。
这念头一出,他身体里残存的那个流氓的精魂没有了,只剩一个手足无措的父亲。
罗恒秋听他无话可说了,抬头很诚恳地说:“我不是变态,邓廷歌也不是。阿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