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桓景熙十五年的最后一日,七皇子萧墨珩以雷霆手段处置了试图谋篡皇位的九皇子一党,除了苏晋当夜自刎身亡后,苏家上下几百人以及亲信悉数入狱。萧墨珩着三省长官会同三公曹处理此案。自然,萧墨珩也将唐蜀广汉王及蘅萱公主扣押于天牢。
朝中的大臣们除了裴蕴、沈攸和傅嘏等人被软禁在家外,许多大臣均各自安守职位,因而朝廷上下并没大的变动。这场震动朝野的权力之争最终被安定和平和所取代。
萧帝似一夜白头般,竟是全然下不了塌,而一众政事也由萧墨珩全权接管,他俨然已是一个太上皇。当然,就算他想发号施令,恐怕所有人依旧得问萧墨珩的意思。欣慰之余,他心中自然不免有些无奈。
文度将小公子安然送回府后,自是与东方湛一道,指挥着北府战将将京城各处要防均撤换了下来。早在萧墨珩夜围昱王府时,文度便悄悄派人将吴郡的苏家和吴兴的裴瞻均控制住了。
大桓景熙十六年正月初一那日,萧帝亲自下旨布告天下,立七皇子萧墨珩为太子,从此军政事宜交予太子全权处理。只是短短几日,大桓已经全然换了一副模样,正如新春的朝阳般散发着万丈光芒。
江梅自那夜昏倒之后,直到大年初二才苏醒了过来,此时的她正裹着一床被子,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骄阳发呆。那无神的眸子里似已看不到半点生存的**。
京城那夜的骇然巨变也惊动宣陵寺内的裴风晚,自日常给她治病的灵枢将一切消息告知于她时,十五年未曾踏出寺门一步的她,竟是央求灵枢将她带到了江梅的府邸,自那夜后,江梅身边众人依旧随她住在先前的县君府,只是如今县君二字的称呼已无,那便成了名副其实的江府。
当若云在府门口接到裴风晚那一刻,她觉得自家的小姐应该有救了。目前,唯一一个能让她神情恢复如常的人,只有她这位昔日的嫂嫂了。
不过,让裴风晚喜极而泣的是。她在江梅主屋的外间,居然看到了云晏,只是为了不吓到云晏,她只得暂先止住泪水,缓步踏入里间。
而当裴风晚步入江梅的卧室时。便看到江梅正掀开被子正准备下榻。
“小姐….”茹蕙第一个冲了过去,止住了她的动作,她急急道:“小姐,你干什么,你身子不好,你要去哪….”
正待江梅抬头欲出声时,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痴痴望着自己的裴风晚。
裴风晚眼泪一掉,疾步走入塌旁,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哽咽不语。
“嫂嫂….”
“玥儿….”裴风晚见她面容苍白如纸,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心疼不已。
“嫂嫂….玥儿好累…好累…..”江梅伏在裴风晚的肩头,虚弱无力道。
裴风晚一手搂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在一个嫂嫂的眼里,她始终是一个孩子,“玥儿,现在好了,从今儿开始。嫂嫂来照顾你,照顾你和晏儿好不好…不再离开你….”
江梅起身来,含着泪点头,“嗯嗯…..嫂嫂。等过些时候,我便告诉晏儿真相,让他认你….”
“好….”裴风晚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孩儿,泪花中不免夹杂着一丝笑意。
江梅见她露出了笑容,便将她的泪珠拂去,二人相视半晌。江梅想起了华缨,便神色一暗,“嫂嫂,从今往后,你便在府上住下,云晏以后也就是我府上的人,你们先好好处一处,不过今日,请嫂嫂先在府上休息,玥儿得去一趟沐府,我要去看看华缨….”说着,低下头,滚烫的泪水再次袭来。
裴风晚抚摸着她的发丝,点了点头,“去吧,多穿点,注意身体就好…..”
说罢,裴风晚便亲自扶着她起身,与茹蕙二人一道将她装扮了一番,再行让她出门。
随后,一身白袍的江梅便带着若云、九竹和容与赶往了靖南侯府。
半个时辰后,若云扶着她步入了沐府大门,偌大的侯府,没挂一盏灯笼,没贴一纸春联,放眼看去,萧然肃穆是它唯一的颜色,直到下人领着她走至偏院的灵堂里,堂前满目的白色耀得她头昏眼花,华缨真的去了…..
若云二人搀扶着昏昏欲倒的江梅走进了灵堂,那一刹那,白色的大花、黑色的棺木瞬间充滞着江梅的眼帘,她呆呆地盯着牌木上的“华缨”二字,眼泪无声的流淌…..
跪在灵堂一侧的印心见江梅几人进来,立即拂去脸上的眼泪,轻颤地起身,走了过去,“小姐…..”
江梅闻言,艰难地将目光移了过来,看了看印心后,又重新望着那棺木发怔。
“小姐…去劝劝世子吧….这几日他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这样子下去,怎生得了….”说着,印心又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若云见状,只得揽着她的肩抚慰她。
江梅低头苦笑了半晌,最终拭去眼泪,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他在哪…..”
印心止住了抽泣,生涩道:“后院的水阁….”
水阁…..江梅心头一愣,这个天气待在水阁,是存心找罪受吗……江梅终于收起对华缨的伤悲,带着一股怒气朝后院走去。
然而,沐箫和却是与她一样,只有那刺骨地寒风吹打在身上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只有当冰冷陪伴悲伤时,那颗心才能麻木。
此刻的他,正坐在围栏上,靠着柱子,嘴边吹着一抹淡漠的箫声。廊下湖水成冰,万籁俱寂,唯独隔水的岸边,几支破冰而开的梅花正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