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带着若雪跟着苏妃进了里边的暖阁,绕过一扇屏风后,江梅便见一男子倚靠在榻上慵懒地看着一卷诗书,摇曳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江梅微微皱了皱眉,便移开了目光,微低着头,
这萧墨琤实在不像一个身负重伤的人。
这时,苏妃连忙走了过去,朝着榻上的萧墨琤道:“琤儿,快让这位江医女看看你的伤势吧….”苏妃一见到自己的儿子,目光便柔和许多。
萧墨琤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简,随意地抬头看去,便见一着月白衫的女子淡淡立在前方,她衣着朴素,月白深衣镶蓝色边,腰间一蓝色宽带束腰,只一青玉簪子盘发于脑后,再有一撮青丝斜过额旁,垂于耳后,有如一朵菡萏卓然而立,
她目光清定,不卑不亢,乍一眼看去,她与普通女子无异,但他心头忽的一震,一种异样的情愫萦绕心间,明明离她很近似乎又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民女江梅给九殿下请安!”江梅再次拜倒行礼,
“本殿下安与不安,貌似取决于江姑娘….”萧墨琤懒懒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有一丝玩味,
江梅?江渚梅花,倒是既不合梅花孤傲的本性,也不合江渚清风的意境啊,萧墨琤内心苦笑道,自己的命恐怕就要系在这位女子身上了。
“不敢当!”
“姑娘请起吧…..”
江梅起身迎视他,两道目光交会,一个平静淡然,一个潇洒随意。
江梅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名满天下的九皇子来,见他着广袖宽衫斜倚着凭几,玉束发冠,颜润如玉,哪怕微微低头也难掩其清越的光华,更为迷人的是,他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
不是说他危在旦夕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看书?江梅颇为不解,想起民间流传的那些fēng_liú韵事,她对这位九皇子无甚好感。
“殿下,可否让民女给您把脉?”江梅决定开门见山。
“江姑娘,你快给他看看吧!”还是苏妃有些忍不住了。
萧墨琤无奈一笑,理了理衣袖,将手放至案几上,江梅知他应允,遂走上前去。
“殿下,医者看病望闻问切,多有得罪了,”江梅说完便将手搭在萧墨琤的手上,凝神把脉,一会过后,她拨弄了下他的眼皮,再让他吐了吐舌头,
苏妃一直认真地看着江梅的一举一动,让她颇为意外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破天荒地极其配合。
一盏茶的功夫,江梅终于吁了一口气,最后立在萧墨琤身旁,淡淡说道:“殿下,我需查看你的伤口。”
萧墨琤闻言一滞,脸色瞬间带有红晕,他看了一眼苏妃,再看了一眼江梅,心中忽生一丝怒意,他fēng_li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一个女人毫无情调地让他脱衣服,更关键地是这个女人似乎非常平静,全然未觉她要看的是玉树临风、潇洒无羁、天下最尊贵的九皇子殿下的贵体。
不过,站在一旁的苏妃似乎只关心这名医女能否治好萧墨琤的身子,江梅也一派镇定,连她身边那名侍女也无半点表情。
眼前的女人们都没有任何羞涩,他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算什么,萧墨琤终于忍了一口气,怒眉稍展,朝着边上的铭欢瞧了一眼,示意铭欢帮他解裳。
萧墨琤微蹙着眉,一脸不乐意地将外裳脱了,铭欢将他背上的衣裳撩开后,向江梅示意地看了一眼,江梅依旧面无表情地走近小塌,她伸头过去瞧了一眼伤口,见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任何膏药已然无用,微微闭了闭眼,霎时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忍,
不过很快江梅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能把自己的痛苦藏得了无痕迹,看来这个萧墨琤并不那么简单,她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九皇子了。
苏妃看了看她沉重的脸色,心下又提心吊胆起来,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江姑娘,怎么样?”
江梅听到苏妃的声音,才回过头来,欠身回道:“回娘娘,殿下伤得很重,且毒已入七分…….”
不待江梅说完,苏妃立马疾步过来,声色惨厉:“姑娘可有把握救他?”
江梅正要回话,却听见一个响亮细长的声音:“陛下驾到!”
江梅心中微微一紧,淡淡的眸子闪过一丝忧色,随即与苏妃迎了过去。
内侍的声音还未落下,她便见一着玄衫莽纹袍男子大步阔了进来,一看这架势,便知是当今圣上萧崇。
萧帝于永康三十一年从他哥哥手中继承皇位,至而今也有二十一年之久,这二十多年来,他周转于几大士族之间,虽没能驾驭得了他们,却也制衡有方,除了十四年前那场大战失了襄阳外,大桓在他手中也算安稳。
如今的萧帝尽管已年过五十五,可依旧身形硬朗,他速速走至苏妃面前,拉着自己爱妃的手,一脸怜爱道:“爱妃,琤儿怎样了?”
萧崇与苏妃情谊甚笃,苏妃出嫁之前,萧崇和当时在位的明帝均倾心于她,后苏冉烟终于在十五岁时嫁给了明帝,萧崇自是郁郁寡欢,两年后萧崇即位,他不顾众臣反对,坚持纳苏冉烟为贵妃,第二年也即嘉定元年,苏贵妃生皇九子萧墨琤,母子宠冠后宫。
苏妃款款行了个礼,盈盈的目光望着萧帝,还没开口,又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萧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极力安慰道:“爱妃莫要伤心,朕一定会治好琤儿的….”说着,他又将苏妃从怀里拉出来,问道:“爱妃,那位江医女呢?”
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