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怀疑,她便直接忽略了宛瑶的身份,只当自己是后来得到消息的。
殷绍只是神色冷淡的听着,并没有说话。
安意茹等了片刻,见他居然全无反应,不由的急了,试着抬头朝他看过去,“殿下?”
殷绍面无表情的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安意茹这一刻紧张极了,她却拿不准殷绍这是不是急怒攻心才一时没有反应。
她的面色惭愧,伏地叩了个头道:“也是婢妾去的迟了,颜氏她布署周密,已经将那人放出府去了,事不宜迟——”
她是真的难以理解,这个时候了,殷绍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他不该是恼羞成怒,马上叫人去追击拦截宛瑶的吗?
殷绍面上神情冷淡,却是颜玥侧目看过去一眼道:“安良娣您到底想说些什么?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不觉得累得慌吗?”
这贱人,居然死到临头了还敢这样的放肆?
安意茹怒目圆瞪,霍的扭头,“私底下迷晕了看守的侍卫,放走了重犯,你居然还不知悔悟?到了殿下面前,还想要蒙混过关吗?厨房的丫头和门房的守卫都是你身边那个丫头给支开的,这一点容不得你狡辩,难道你是要和他们当面对质才肯认吗?”
她心里认定了颜玥这是在做垂死的挣扎,也料定了颜玥绝对会想办法周旋,不会轻易认罪的。
可是她准备充分,不仅拿住了厨房的那个丫头,现在宝音也被绑了就在外面,更何况颜玥还是被她带人当场拿获的,根本就不容狡辩。
颜玥神态自若的与她对视,面对安意茹满怀敌意的逼问,却不过淡淡一笑,居然是毫无征兆的点了头,“是啊!我做的事情我承认,宛瑶就是我放走的,是我命宝音去侍卫的饮食里做了手脚,也是我让她去把门房的守卫支开的。”
她居然就这么认了?这女人是疯了吗?
安意茹错愕不定的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你——”她想笑,可是看着颜玥脸上那种几乎毫无负担的笑容,最后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紧跟着下一刻,颜玥却是话锋一转,忽而冷了脸孔道:“我做的事我全部都不会否认,可是安良娣,既然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了,你敢不敢把你做的事情也都一并认了?”
安意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一直以为她掩饰的很好,颜玥是被她骗了才去营救宛瑶的,可是这个女人此时看着她的神情态度却又在告诉她,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有什么事情好认的?”她下意识的脱口道。
“不是你特意跑去告诉我宛瑶被关在了西院的吗?”颜玥淡淡说道,语气不徐不缓,“要不是有安良娣你通风报信,我怎么会知道咱们府里关了这么一个人?”
她说着,却也根本就没等安意茹反驳就直接看向了殷绍,问道:“殿下您说是吗?”
就说这贱人不能这么轻易就认罪了,原来是想拉着她下水的?因为知道逃不过,所以便拉自己给她垫背?
安意茹心中暗恨,声音尖锐的怒斥道:“你血口喷人,那个丫头是廖氏的人,与我何干?你说我给你通风报信?我为什么要管这样的闲事?”
“是么?”颜玥仍是处变不惊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安良娣你和前太子妃几乎同时入府,共处了三年,你特意过去跟我说了那些话,我原还以为你是念及旧情,对宛瑶心存不忍,这才故意去透露消息给我的呢。”
“胡说八道!我和廖氏能有什么交情!”安意茹脱口反驳,话一出口,却又惊的脸色一白,惶恐的扭头去看殷绍的脸色。
她是痛恨殷绍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尤其是地位在她之上的,可是一直以来,她却都伪装的平和本分,会争**,却绝对不会明着透露出自己对那些女人的仇视来。
很显然,方才被颜玥一刺激,她已经露了真身了。
安意茹胆战心惊的抬头去看殷绍的反应,却见那人的一张面孔冷若冰霜,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
殷绍越是这样情绪不外露,她心里越是没底,使劲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嗫嚅道:“殿下不要听这颜氏的挑拨,婢妾入府多年,我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别说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那里关着的人是宛瑶,而且既然是殿下您下令看押起来的人,婢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动心思的。”
廖容纱在的时候,两个人明面上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廖容纱生生挤掉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安意茹知道,就算她不说,其实殷绍心里也知道她对廖容纱没好感,所以——
她是没有理由会对廖容纱的丫头施以援手的。
安意茹说着,就谨小慎微的垂下了眼睛。
颜玥从旁看着——
她以前是十分厌恶安意茹这表里不一的女人的,但是到了今时今日,她却忽而会觉得这女人可怜又可笑。
这世上,自作聪明的人多了去了,却不见得人人都如这女人一般,蠢成这个样子。
是她心里对殷绍的爱慕蒙蔽了她的眼睛?她得是要多天真,才会以为殷绍这男人这么多年都看不透她的为人和用心?这一场戏里,她自己上蹿下跳,浑然不觉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吗?
所有这一切,本就全部都在殷绍的掌控之内。
他一直没有做声,也没有叫人去追击宛瑶,那是因为宛瑶的一举一动根本时时刻刻都在他的监视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