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明知道他在看着,等着,却必须一往无前,带着最愤恨和厌倦的矛盾情绪稳稳的握紧手中****的屠刀。
“宋四秀!”端木项身边的侍卫怒骂,“太后娘娘的事,非是我家主人所愿,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一样的痛心不想看到。可是您现在这样冲动行事,不顾大局,不过只能是叫亲者痛仇者快,难道就对得起太后娘娘吗?”
“我不听你们这些废话,总之我是没有我姑母那样的宽宏大度,你们要谋的大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们宋家的人,不能枉死,不能就这么白白做了别人的棋子和垫脚石。”宋楚兮面不改色,冷冷说道。
她从远处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没有让其中任何一个外人发现这一点微妙的变化。
隔着冲杀中的人群,此刻她定定的望着端木项,“端木老家主,今天我这样做,到底过不过分,想必你的心里是有数的。我姑母她苦了一辈子,但她对你从无所求,她不敢要的,今天我就是要替她强行留下。而且——她是为你的原配夫人所杀,这个责任,也该是你来负。”
“宋四秀,你有话好好说。”宋楚兮这方面人多势众,端木项的侍卫力所不及,不由的慌乱起来。
“你要的,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性命,别伤无辜。”端木项面不改色,沉声道。
宋楚兮明白的,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这一次还能全身而退。
他来见宋久,本也就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因为欠了她的,而他唯一能偿还给那女人的也就只有他的命而已。
之前在临月阁里,宋太后骤然见他出现,明显也是猜到了宋楚兮接下来会对他下手,所以才会露出那样恐慌和不安的表情来。
只是——
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清算她默默苦守了一生的感情,这做法对那女人而言,却无异于是更深一重的打击。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失控,才会质问,问他——
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这一刻,端木项的心里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了,可宋楚兮要杀他泄愤是一回事,要将他带来的随从全部就地格杀,这却叫他难以解释。
“丫头——”端木项见她不为所动,终于忍无可忍的沉声嘶吼。
宋楚兮站在战圈之外,看着他浴血拼杀,脸上表情全无半分动容,只就负手而立,凉凉的开口道:“在这之前,我就给过端木家主警告了,你们叫我姑母抱憾而终,我与你们端木氏自然无话可说。不要再跟我讲什么江湖道义了,这些废话,全部没有用,斩草除根——”
她说着,语气一厉,于是就不再关注端木项,只就冷声下令,“谁都不要手软,给我杀了他们,一个活口不留。”
她这态度,已经是决绝的不容动摇。
行宫之内,很快就涌现出另一批侍卫。
端木项身边的虽然个个都是高手,但是寡不敌众。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兵器碰撞声和厮杀声交织成一片,映着一大早终于放晴升起的太阳就更显得惨烈。
雪地上,到处泼洒的一片殷红,这样浓烈刺目的色彩,就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看着也不能无动于衷,可宋楚兮就站在那里,居然从始至终都不闪不避的看着。
这是一片炼狱修罗场,她却像是在看一场虚假的折子戏,待到帷幕落下,眼前的雪地上早就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端木项被人一刀穿透腹部,高大的身躯缓慢的倒下,重重的跌落在了雪地里。
他没有计较自己的死法是否狼狈,同样——
也一点没有怀疑宋楚兮的私心。
他要赔给宋久的,是一条命;而宋楚兮会对他如此的深恶痛绝,这其中也许是占据了很多私人情绪的,比如——
端木岐。
他以为他洞悉世事,他以为他了解一切,所以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回头去看一眼。
“王爷,四秀,已经没有活口了。”卫恒擦一把脸上划开的伤口,提着染血的长剑踩着遍地的尸体走过来。
殷湛抿了唇角没说话。
宋楚兮的目光却再度绵亘的很远,早就毫不关心的移了开去。
那一侧,遥远小路的尽头,有人紫衫黑裘,高坐在马上遥遥的看着。
因为离得太远,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直至此刻尘埃落定,他策马转身,很快便在那小路尽头隐没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而他——
也的确是像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宋楚兮的心里,涩涩的苦笑。
殷湛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吐了口气道:“可以了吗?”
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宋楚兮也没什么过分的感慨,她飞快的收摄心神,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已经可以了。”
对宋太后和端木项而言,这样的一个结局,真的已经可以了。
殷湛顺手摸了摸她肩背上垂落的发丝,又将她更往怀里带了带,“那我们走吧。”
他拥着她,刚下了台阶,还没走几步,周遭突然就是一片大面积的响动,那行宫之内,有大批重甲的禁军侍卫奔袭而出。
这行宫的大门本来就拓的很宽,这批人的动作也很快,潮水一般,却又动作了许久才算结束,而彼时——
眼前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皇叔你们和我还要玩什么欲拒还迎吗?”人群的最后,有人朗朗说道。
侍卫们自觉往两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