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阳的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并看不到脸上表情,只听他的声音也同样带着不友善的嘲讽响起,“我只是好奇,你这个时候有必要非得走这一趟吗?”
只不过一两句话,这两人之间就弥漫出非常浓厚的火药味来。
两个男人,在冰冷的夜雨中无声的对峙。
一直到雨水浸透到了衣服里,端木岐方才继续举步前行。
岳青阳站在原地没动。
在两人即将错肩而过的时候,端木岐却又自主的止了步子,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我可从没要求过你要为我做什么事,你不高兴的话,大可以避开我走,没必要给彼此找不痛快。”
他说完,也不等岳青阳再开口,就又继续往前走去。
岳青阳却似乎并没有准备再同他争执,待他走出去五六步之后才也同样冷漠的开口道:“师父他今天回来了。”
言罢,也再没有多一个字的废话,直接撑了伞往前走去。
两个人,背道而驰,各自踽踽独行,很快消失在断断续续的雨幕当中。
夜色,重归于寂。
东跨院里,沈会音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却是房门紧闭,里面不时的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出来。
端木旸面沉如水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沈氏坐在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却是哭肿了眼睛,不停的抱怨,“旸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都在那老太婆的院子里跪了一个下午了,她还是死咬着不松口,不准我将香儿的尸首接回来安排入殓。你妹妹本就死的冤枉,她不肯处置了宋家的那个喧人替香儿报仇雪恨不说,居然——居然连她的身后事都要拦着,这分明是要把香儿往死里糟践的。”
想着再没能见过面的女儿,沈氏刚刚止了不久的眼泪就又开始不住的流。
端木旸一直不肯表态。
坐的离他们母子稍远的端木棠就不怎么庄重的开口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说起来这一次也都是妹妹她自己不懂事,什么事不好做,非要去打那岳青阳的主意。那人也是她能肖想的吗?自己就往祖母的枪口上去撞,能得她什么好处?下午那会儿我就说了,母亲你根本就不用去祖母那里求情,谁说也没用,可是你不听——”
自己的亲妹妹不明不白的死了,端木棠全然只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居然还能出言调侃。
“你还敢胡说八道?”沈氏就是再疼他,这会儿也忍无可忍,疾言厉色道:“要不是你先色迷心窍闯了祸,怎么会连累到你妹妹的身上去?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你是要你妹妹魂魄不宁,在下头也不能安心合眼吗?”
端木棠自讨没趣,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他却明显没往心里去,虽是闭了嘴了,脸上表情还是完全的无所谓。
想着连尸首都不能收敛的女儿,沈氏就更是悲从中来,又冲他吼道:“你还有脸在这里坐着?还不回你的屋子里去给你妹妹抄佛经超度去?”
让端木棠纡尊降贵的去超度端木秀香?
这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端木棠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倒是十分乖觉的应了,“是!”
说完,就起身往门口晃去。
无论是样貌还是体型,端木棠和端木岐之间都很有几分相像,端木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背影,似乎透过他看到的就是端木岐,眼中冷意纵横,眼神变幻莫测。
待到端木棠离开了之后,沈氏才又忍无可忍的看向了端木旸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端木旸终于开了口,语气压抑,目光冰冷,“老七真是好手段,原是我低估了他,就算他要和我来抢夺这个家主之位,我也以为他不会不顾后果的真的将端木家从朝廷的关系网里孤立起来,这才没有防备他,不曾想他居然是真舍得下本钱,这一次,算是被他坑的狠了。”
他关注的事情,明显是和沈氏不同。
沈氏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你以为唐宁之那里是怎么知道咱们后院的事情的?我明明已经勒令下头的人全部闭嘴了,在这个家里,敢将我的命令视作耳旁风的——”端木旸道,说着一顿,语气就又更显阴冷三分,“除了老七,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是说,是他让人把这消息告诉唐家人的,就是故意要破坏唐家和咱们的联姻?”沈氏愕然,一下子尖声嚷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你占了家主之位,他就要我们整个端木家和他都同归于尽吗?”
一直默无声息站在旁边的沈会音也紧紧的皱了眉头。
端木岐会给他们穿小鞋不足为奇,只是她们都和端木旸一样,没有想到端木岐居然可以釜底抽薪,直接拿整个端木家的前程来给他们添堵。
端木旸冷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我不能等了,一定要在他下一次出手之前先下手锄掉他。”
沈氏和沈会音互相对望一眼,各自屏住了呼吸,“怎么锄?”
“这个我自己会去做!”端木旸道,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道:“母亲不是要替香儿讨要一个公道吗?事不宜迟,这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好,都过了大半天了,那宋楚兮就算醉酒,估计也差不多醒了。香儿再怎么说也是端木家的血脉,祖母应该不会不管她的。”
“你是说,还让我去求那老太婆做主?”沈氏不解。
那老太婆可是油盐不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