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同样的话,前世的时候,在她出嫁前,母亲也曾这般同她说过。
那时候,她并没有和殷绍之间彼此算计的打算,因为她连互相算计的资本都没有,她嫁了殷绍,便就成了他手中任由他随意操纵的一颗棋子,只能事事都听他的摆布。
所以,那时候她在太子府的三年,从来都过得身不由己。
这一次卷头重来,她终于有了主动权,可是——
母亲和宋太后都同她说,她不该是这样的去设定自己的婚姻之路。
“姑母——”宋楚兮一直低垂着眼睛,她不叫宋太后看到她眼底真实的神色,只就有些迟疑的轻声问道:“除了过世的祖父和我父亲,您还有会无条件愿意信任和依赖的人吗?”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牵扯可以有无数种,她却只信奉亲情血脉。
宋太后被她问的,一时愣住。
旁边的庄嬷嬷看见,突然紧张不已的捏了捏掌心。
好在是宋楚兮没有抬头,并没有看到眼前宋太后眼中飞快闪现又消失的那一抹近乎是失魂落魄一样的神采。
半晌,她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
宋楚兮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奇怪的抬头朝她看去。
宋太后今天穿的是一身绛紫色金线刺绣的便服,衣服的颜色太过厚重,再和她头上重金打造的头面互相映衬,哪怕是一个背影站在那里,也会给人一种底蕴浑厚的雍容而尊贵的感觉。
“兮儿!”宋太后开口,语气虽然平静,但是落在宋楚兮的耳朵里,却总能叫她听出几分怅惘的沉重来。
“我和你不一样,但是相信一个人,却是注定了要盲目的,也是注定了要付出代价的。”她说:“其实你要固执己见,倒也是对的,信你自己,总好过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别人的身上。”
这世间,哪有什么人是你可以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能够无条件的信任的?会信任他,只是因为你愿意选择去相信。但是信了他,却同时也注定了你选择放弃了自己。
这种选择的本身,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
有的人,哪怕一朝幻境破灭也选择视而不见,一往无前;而有的人,却会在一种信念崩塌的同时,被彻底的埋葬。
所谓的信任,真的是一种需要倾尽巨大勇气才能说服自己去竖立起来的东西。
诚然,宋太后的这番话,看也不过就是有感而发,但是宋楚兮听着,却似乎领悟到某些意有所指的意思来。
“别人?”她狐疑的喃喃开口。
宋太后回转身来,就面色温和的笑了,“算了,你和琪儿两个都是倔脾气,哀家也知道说不听你们,既然是这样,那就由着你们自己的性子来吧。方才哀家已经让刘氏去下帖子了,到时候把端木家的那个小子也叫进宫里来,让哀家见见。”
她会郑重其事的提及此事,宋楚兮忽而便有些尴尬,耸耸肩道:“姑母见他做什么?”
“婚姻一事,毕竟是关乎你这一辈子的,哀家总得要亲眼见了他才能知道他靠不靠得住。”宋太后说道。
是那句话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宋楚兮抿抿唇,倒也没有多少异议。
宋太后便命人给她打扫了偏殿出来,先安排她住下。
宣王府。
殷湛一大早就匆匆的折返,才到大门口,就见管家脖子都快扯断了的守在那里,不住的来回转圈。
“王爷!”见到他的马车驶入巷子里,管家忙不迭的迎过去。
卫恒收住缰绳,跳下车,转身拉开了车门。
殷湛弯身从里面出来。
管家瞧见他明显阴沉又憔悴的脸色,先是愣了一下。
而他为什么会守在这里的缘由,殷湛却是马上明了。
“暖暖呢?”他道,同时已经大步往里走去。
“小郡主在这街上闹了半宿,谁也劝不住,后来一直到她哭的昏死过去了,丫头们才勉强把她抱进去了,王爷快去看看吧!”管家说道,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子。
殷湛的脸色一白,心跳突然就有那么一瞬间泯灭了声息。
管家没曾想他会突然止步,险些就撞到他的背上。
他却又提步,奔也似的冲进了花园,赶着去了后院。
这个时候,殷黎被大夫灌了药,已经醒了,醒了就又开始闹,蹬着一双小短腿在**上撒泼,扯着嗓子哭嚎,“父王!我父王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你们去找他回来。”
哭闹了大半个晚上,她的喉咙都喊破了,这会儿的声音嘶哑,也没了之前洪亮的声势。
因为殷湛不在,管家和丫鬟们心疼她却又无计可施,便只能是连夜去把南康公主请了来。
殷湛对自己的这个皇姐向来比较敬重,所以相对的,殷黎和她之前的关系就也算是亲厚些。但是这天晚上的事情却是非同小可,这蓄祖宗就当是殷湛不要她,一个人走了,就算是南康公主过来,也没能劝的住她。
“黎儿!我的小祖宗,你快别哭了。”南康公主坐在**沿上,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一面心急如焚的软声劝着,“这嗓子都嚎坏了,回头你父王回来该心疼了。”
“他不心疼,他不要我了!”殷黎挡开她的手,自己拿袖子抹了把眼泪,继续嘶哑着嗓子嚎,“父王——我要我父王!”
南康公主几乎是束手无策的,一边软言劝着她,一面就不时的催人去前面看。
这会儿实在是被殷黎闹的没